顧昔在軍營部兵，主持收復云州大計，沈今鸞也暗自謀劃京之行, 不曾歇息。

必須步步為營, 連環為計, 才能讓元泓不得不為北疆軍翻案，還沈氏清白。

窗臺又扔來一顆石子。

一道人影閃, 刺眼的從門中一閃而過，沈今鸞下意識地抬袖遮擋。

再移開袖之時，的面前燭火搖, 出現了一雙漉漉的眸子。

沈今鸞沐浴在燭火之下, 影幽幽浮現。見到是賀三郎，輕舒一口氣，抓著他往里走, 嚴肅地道：

“你不該來。會被人發現。”

顧昔治軍嚴苛, 怕這一風吹草不能瞞過他的眼。

賀三郎手里有一小簇犀角蠟燭的火芒, 細細地凝視著, 雙眸如同春雨下深深的湖水。

“十一娘, 你還好嗎，我實在擔心你。這些天我想方設法要來看你，奈何守衛太多, 看得很，好不容易……”

“你的傷好全了？”沈今鸞問道, “我讓你準備的事，做得如何了？”

“早就好了。” 賀三郎見到，面上揚起抑制不住的喜悅，拍拍脯，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冊，到手中。

名冊中，是當年云州一戰死去的將士，以及散落在各地的沈氏舊部親眷。

既然代、寰二州的沈氏舊部可以被說，那麼等京，可以再號召其余在世之人，為沈氏翻案。

“十一娘，我還有一事不明。”賀三郎撓撓頭，眼神有幾分游移，“顧辭山已死，我們沒了人證，如何服眾？”

“顧辭山雖死，但在北疆冤死的鬼魂豈止千千萬萬。誰說，要有人證才能翻案？”

的計劃不會因為顧昔強的手段而改變。

雖然顧辭山的證詞不可再用，就請其余的證人來陳。

沈今鸞目平靜，道：

“只要我在，便可招魂作證。”

沈十一娘一開口，無論說得什麼，總能讓人無端地信服，想要追隨。賀三郎眸微，蠟燭的火芒在澄澈的眼底躍，笑道：

“顧昔今日已點了將，三州兵馬盡在他手中。待他出征，我們就可以出發京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沈今鸞繼續囑咐他，元泓生多疑，在京的賀家族人務必謹慎行事，以免打草驚蛇。

“十一娘，你不要怕。”他扶住的肩頭，鄭重地道，“縱然這件事艱難萬千，我會一直陪著你。”

“待你去回轉世，我也會陪著你，一直一直地陪著你。”

燭火之下，年一明，滿眼都是未來的希冀。

這一瞬，心頭烏云一般的憂慮好似淡了，沈今鸞不忍打碎這樣的期許。

“三郎，我只是一個鬼魂。”

輕聲道。

“我沒有其他奢。只要你們都好好活著，清白地活著，我就沒有憾了。”

微微笑著，并沒有告訴年壽將盡的事。

門外傳來一陣沉定的腳步聲。

沈今鸞皺眉，顧昔今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要是被他發現賀三郎在此，還有這一份名冊，他們為了沈氏平反的謀就功虧一簣了。

沈今鸞頭皮發麻，只得推搡著賀三郎走向屋西首的那一面斗柜墻，想要找一個空的柜子將人先藏起來。

揮袖一扇一扇地打開柜門查看。

前面幾個斗柜之中，無非是疊放的四季還兵書，都是滿滿當當，藏不得人。

直到深的最后兩面斗柜。

敏銳地發現，這倒數第二扇的柜門閉闔得嚴嚴實實，袖下的一陣風全然打不開。

直到來到最后一扇柜門，一打開，所幸終于是空的。

人高馬大的賀三郎被迫賀名冊一道塞了進去。

下一瞬，吹滅了他手中的蠟燭，風一陣，闔上了柜門。

同一瞬，“嘎吱”一聲，微風涌，房門從外打開。

一道英偉的影從外頭走進來。

男人在軍營換了一尋常的對襟暗紋長袍便服，只袖口鑲繡著蟒蛟暗紋，無端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一手抓著佩刀，長闊步地就房中。

沈今鸞心虛，手托腮，仰起脖頸看著朝走來的顧昔，道：

“你今天回來得那麼早？”

頗有幾分在家等夫君歸來的小娘子態。

男人瞥一眼，先去了書房，“咣”一聲響，他將佩刀放在了桌案上。

隔著珠簾，朦朦朧朧看不清他在做什麼。

心下猶疑，才聽到那頭傳來一聲：

“請娘娘過來。”

書房的案頭上鋪開了一幅羊皮紙制的刺荊嶺布防圖。沒想到這麼短時辰，他已讓軍中制圖師全然描摹了全新的。

沈今鸞知兵事，看得目不轉睛，背后漸漸被男人的膛罩住了。

顧昔立在后，目掠過肩頭，手臂得的手臂，指向圖紙之上。

他知心念云州之戰，一回來便與推演行軍布局。

“這一，還有這一，地勢難測，我讓邑都的羌人軍探路在前。”

拂的袖口蟒蛇紋路，如同游過圖上山川河流。

沈今鸞看著他布下的兵陣，暗自點頭。

“北疆地勢復雜，從前羌人依附大魏之時，北疆各位將帥從前也會請羌人作為先鋒探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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