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袖口拂的風，引得香火晃一下。

“蕓娘，我馬上回來，等我。”

秦昭抬起明的手，為了憔悴的面容，而后爬上了供桌，躺進了自己的尸之中，直至完全融合。

趙羨口中所念出的咒語越來越集，越來越響。手中的桃木劍也抖得越來越厲害。

沈今鸞張，手指不斷了，然后被旁邊的男人攥在掌心。

顧昔揚起袖口，牽著的手，一道護住手中也在不斷晃的燭焰。

滿殿風大作，經幡狂飄。

下一刻，所有香火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了！”趙羨舒出一口氣，額頭已是大汗淋漓。

只見供桌上的秦昭僵直地緩緩坐起，睜開閉的雙眼，目中茫然無措。

賀蕓娘先是嚇得癱倒在地，愣住了，而后聽到一聲悉萬分的低語：

“蕓娘。”

回過神來，霎時淚如泉涌，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里。

死而復生的男人還很僵，一雙勁臂穩穩將扶住，將抱在懷里。

“去哪了這麼不要命！”笑中帶淚，嗔地道。

“鬼門關走了一遭。聽到娘子喚我，就回來了。”秦昭憨笑道，“再也不離開娘子了。”

賀蕓娘已為秦昭遞上了一干凈的裳。

接過他換下葬坑里的臟時，不“咦”了一聲，面疑之。

等小夫妻團圓良久，沈今鸞和顧昔才從殿。

“秦昭，你可還記得當日讓你記下的刺荊嶺布防圖？”

而今鐵勒鳶已死，牙帳大，正是奪回云州的好時機。

“兄弟們勞苦功高，我不敢忘記！”秦昭朝沈家十一娘拱手行禮。

開始在早已備好的羊皮紙上，勾畫起來當日和北疆軍鬼魂一道探查的刺荊嶺布防圖。

才勾勒出不到半張圖，秦昭寫不下去，懊惱地拍了怕額頭，道：

“我這腦子，怎麼回事？怎麼、怎麼想不起來。”

趙羨捋著白須，搖頭道：

“還魂之后，生前記憶偶有缺失，是無可奈何之事。”

“不行。那麼多弟兄的努力，我不能白費了大家一片心。”

秦昭仍是不甘，繼續提筆，忽聞傳來賀蕓娘一聲輕呼。

眾人急忙一道走過去，只見正在整理從前秦昭尸的賀蕓娘，巍巍地遞上了一見簇新的里。

“這，這不是昭郎的服……”

顧昔眸一，手接過來一看。

只見那素白里之上，描繪山脈谷底河流，當中無數旗幟一簇一簇，或多或地囤居在其中。

“這是刺荊嶺的布防圖。”顧昔道。

再細看畫卷，工筆之細致，描摹之妙，任是京都最上乘的畫師都會嘖嘖稱奇。

在眾人驚異的目下，顧昔發的指尖抬起里一角，輕輕一嗅。

一淡淡的白旃檀鉆鼻端。雋永，不朽。

“大哥知你奪云州，大哥沒什麼能幫你的了，只能最后再助你一次。”

“你二人終眷屬，大哥別無所長，必要隨一份大禮，賀你們新婚。”耳邊響起顧辭山死前的溫聲細語。

他的大禮，便是這一幅他耗盡多年所作的布防圖。

秦昭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驚道：

“那日我刺殺顧辭山時，他對我說了三個字，正是刺荊嶺。”

當時，顧辭山就算計好了，利用秦昭的尸送出牙帳拋去葬坑，傳送刺荊嶺布防圖。

他深知，如此義士定會有人為他收尸。

他算得可謂是分毫不差。

即便死后，還在默默相助他最疼的阿弟。

顧昔將里全部鋪開，秦昭將里與方才所能寫下的半張布防圖仔細對照。

恰好可以拼整一塊的刺荊嶺布防圖。

沈今鸞著供桌前還在研究刺荊嶺布防圖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什麼。

回首，不由道：

“蕓娘，方才秦昭還魂前，你為什麼能看他的魂魄？”

雖然只是一瞬，但確信，蕓娘看到了秦昭的鬼魂。

賀蕓娘收拾起地上殘留的香燭，笑道：

“因為，我這幾日來一直都在給他燒香啊。”

“道人說了，我必須不斷給昭郎燒香，才能保證他魂魄充盈有力，不被鬼差或者其他野鬼勾了去。我給他燒了香，自然就可以看到他。”

善良的蕓娘看著的樣子，十分心疼，道：

“十一娘，你看起來，太虛弱了。”

“我給你供一些香火吧。之后，我也能看到你了。”

頭頂的經幡微微吹拂，賀蕓娘關切的聲音在耳邊化為一陣嗡鳴。

沈今鸞呆立在原地，長久地一不。

為什麼，顧昔從一開始就能看見的魂魄？

第62章 夢

還魂道場完畢已是后半夜, 一場雨已全然停了，遠山之間出幾縷魚肚白。

庭前積水，地面上的水洼空明如鏡。

回去的一路上, 沈今鸞踩過一片又一片映不出自己倒影的水洼。

所行之，水波紋不。

心底起的懷疑，如同荒原上的火星子，只一點風吹草, 便有燎原之勢。

直到走出十余步, 沈今鸞終是忍不住, 向一旁走在一道的顧昔，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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