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心存疑。

去年過年不是來過嗎？為什麼婆婆又向老爺子重新介紹自己？而老爺子一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模樣？

不過面對老爺子問自己考上什麼大學，又選的什麼專業，現在住哪兒等等問題，都一一解。

到小金魚帶著其他人，換了干干凈凈的服來時，老爺子笑得一臉褶子，“小金魚來了，我是太姥爺。”

小金魚：“知道知道，太姥爺，今天看的什麼報紙啊？”

“你媽媽當初刊登的文章。”

“那昨天呢？”

“你媽媽救治患者的照片。”

“前天呢……”

“你媽媽……”

問了許久，老爺子也答了許久。

小金魚才轉移了話題，“小金魚的作文呢？太姥爺看沒看啊？”

“看啦，看的是《我我父母》這篇。”

“這篇太假了，太姥爺你得看《我的天下》這篇！”

淑慧低了音量，好奇問喬鈺：“媽，小妹寫的啥天下？會不會太敏了？”

“啥天下？垃圾場的天下，不是啥大事兒。”

淑慧、王招娣：……

吃飯時，人都到齊了，王大姐給大家伙兒拍了個照片，便開始邊聊天邊吃飯。

歡聲笑語不間斷。

吃過飯，喬鈺和老周才讓淑慧和大偉小勇進了書房。

大偉小勇雖沒淑慧心思細膩，但也看出了老爺子的不對勁。

喬鈺喝了口茶，了中午的葷腥，才道：“你們太姥爺是最近半年開始不對勁的，經常忘事……”

其實早就有征兆了。

從老爺子經常對小金魚強調那句“我是太姥爺”開始的。

張福的去世，對老爺子是一次重大打擊，即便其他人想飾太平，想安老爺子，老爺子也努力表現得很正常的模樣。

再然后是對老周進行資源和人脈的接。

最后一次便是確定高考恢復，改革開放的政策下達。

全民沸騰，支撐老爺子那個點也散了。

他開始忘記很多事，忘記一些人。時常抱著喬鈺去黨校那些年送的照片看，還有喬鈺刊登的文章，小金魚寫的作文……

先是忘記煩惱、憂愁，再是歡喜的事，最后才是所有人，只依稀留下最深刻的記憶。

阿爾茨海默病。

喬鈺確認是這個病。

“有救嗎？”小勇嚨哽咽。

喬鈺搖頭。

就連喬鈺都沒轍，那……

喬鈺：“我和老周商量了下，已經將爺爺的況往上面打申請了，你們二舅那邊也有了消息，他和周文最遲明年過年前回來。”

好久沒看到二哥二嫂和周斯文了。

本來該是一家子團團圓圓的，老爺子這才從黨校出來多久？就得了這種病……

也幸好下面的孩子們眾多，家里夠熱鬧。

小金魚也話多，在知道老爺子況后，只要在家，一陪老爺子就是一個下午。

不過對比上輩子老爺子的結局，今生好太多、太多了。

從軍區大院回去的路上，淑慧心沉甸甸的。

王招娣問：“究竟發生了啥事兒？”

淑慧才將老爺子的況道給王招娣。

王招娣也沉默許久，道：“都說苦盡甘來苦盡甘來，甘也沒來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婆婆心里頭肯定很難，還要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你太姥爺繼續往常一樣相……

換做是我，沒那份心。”

是啊，誰有這份心？

老爺子為了等待黎明，為了與家人團聚，強撐到現在。

喬鈺為了迎合老爺子，抑心的悲戚，無事發生。

想到周武的子。

咋咋呼呼的，還死鴨子，卻最能藏事兒，藏的還是為朋友、親人、人好的事兒。

尤其是支持來京市的行為。

周武心底未必是真正樂意的，畢竟妻兒分離，哪個男人樂意啊？

鴨蛋男人連讓鴨蛋去參考都抱著拒絕的態度。

周武不愧是婆婆養大的，上除了普通男人的心，還有著格外的溫。

這份溫可比大老的行為讓著迷多了。

眨眼，開學季。

正如喬鈺當初所言，考上大學的，要麼剛剛高中畢業，要麼老知青居多。老知青在鄉下待久了，知識點忘得多，但第一年考題簡單，他們又經歷了沉浮，靜得下心，績自然比想象中理想。

淑慧的專業課就一人，讀個書冷清的。請來的教授是下放過的人員，聽說當年是海，即便滿頭華發，但只要給他舞臺，就能回到當初最輝煌的時候，滔滔不絕地講課，給予淑慧一個又一個想法，一個又一個知識。

像干枯的稻草，得到知識的灌溉后，綠芽、開花，才發現自己不是稻草，而是一株鮮艷待放的花兒。

同樣上國畫課的大偉，在畫法細節上有所提升，每每都有而發，最后化作嘆息，回到家還要溫故而知新，衍生出其他問題記下后，找個恰當時機與教授探討。

求學路上，發生過小曲。

他面相英雋，加上個子高，上服沒打過補丁。白襯衫，金邊框眼鏡，即便專業冷門，也了不大學生眼中的風景線。

這個時代追求人比較含蓄，都是以邀約吃個飯為由，再問問名字，后續便自由發展了。

大偉喟嘆已婚份的好，對待主的同志，他開口就是暴擊：“抱歉，我已婚。”

還有糾纏不休的，大偉繼續：“我家中有五個孩子。”

還有同志聽不懂的，大偉最后放出重磅：“我是上門婿。”

嘖嘖嘖。

阻斷了所有桃花。

淑慧也有追求者，以已婚已育，婆婆帶著孩子求學拒絕了。

王▪婆婆▪招娣：……隨便孩子扣帽子吧。

表演系的這位教授，當年是舞臺班子出，之后又出國學習過表演，拿到學位后歸國遇到，也遭了苦頭吃。不過對表演的熱仍不減，以前會抱著國外的話劇本進行浮夸表演，現在教小勇的是緒流。

小勇除了哭，演技也是天生的。

他不是天生的戲子，在生活中做不到出洋相，但在教授的指導下，當教室里發生的是課程，表傾倒而出，讓教授瞬間刮目相看。

孩子們求學之路有條不紊。

喬鈺這邊也在罵罵咧咧中接正軌，老周也完全繼承了老爺子的人脈和資源。

在完接那一刻，老爺子徹底放飛了。

屬于他的使命，他的人生目標，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