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nbsp;nbsp;名花有主

越明珠翹起角, 哪怕已經過了很久，每每記起還是覺得十分開心：“他們說只有特別有福氣的孩子才會遇見這種機緣。”

裴晏遲頓了一下，沒有掃興。

況且說得對。

的確是個很有福氣的姑娘, 所以會得到天底下所有最好的東西。

他道：“以後肯定還會有的。”

越明珠只當他是在說好話，并未當真, 也沒有特別期待：“這種事, 一輩子能遇上一回就很好啦。”

等了快半個時辰，馬車終于遲遲行駛到了山腰。

有裴晏遲準備, 此行帶的東西比往常都多。除了降真香外, 還有特地準備的供花供果。花瓣都帶著清晨的水，是剛剛才摘下的。

他準備得很細致, 任是誰都挑不出病來。

到了下馬車時，裴晏遲十分有自覺地率先下去, 手扶住。

從前親後他們經常這樣。

不過也有區別，那就是現在可以使喚裴晏遲了。

站穩之後, 越明珠便收回了手, 道：“等會兒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不準催我，不準自己拿主意, 我往東你不能往西。”

裴晏遲應了聲好。

剛下過雨的青石小路泥濘, 越明珠不得不走得很慢。

一直注意著腳下防止踩空, 走過那一段路，餘才輕輕瞥到後側, 瞧見男人的角。

裴晏遲一直都剛剛好落後半步。

……哼, 還有自覺。

不過這個念頭沒維持多久, 等周圍人多起來，越明珠便覺他們為了衆矢之的。

準確說, 是側的男人為了衆矢之的。

那一道道投來的目實在是太明顯了，就是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越明珠站定，偏過頭看向裴晏遲。

裴晏遲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那些目，亦或者早就習慣了被衆星拱月，表仍舊十分正常。

打量了一番，越明珠還是覺得那是一張很難不招搖的臉龐。

見板著小臉不吭聲，裴晏遲緩緩開口替排憂解難：“小姐有何吩咐？”

“你快點把帷帽戴上。”

終于想辦法遮住了他那張臉，一瞬間，他們在人群中就顯得沒那麽紮眼了。

接著一路相安無事，直至來到淨寺的正門匾下。

有不人在外擺賣香法，越明珠路過時多看了兩眼，那賣法的阿婆覺得有戲，頓時笑瞇瞇地開口道：“姑娘貴人天相，跟公子真是天造地設一對眷，我這裏保佑夫妻和合的手串都是吉日吉時專門開過的，比廟裏的靈驗得多……”

這位阿婆實在是舌燦蓮花，說了一大堆誇獎祝福之詞無一重複。

越明珠卻沒聽進去，看了看阿婆手裏的鴛鴦手串，又看了看整張臉都在帷帽底下的裴晏遲。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難道他們倆看著真的就一點不像是千金小姐跟侍衛嗎？

明明已經讓雲青把東西都給裴晏遲拿著了。

越明珠正嚴肅地端詳著裴晏遲，卻見男人上前一步，拿出銅錢遞到阿婆手裏，幹脆地買下了那對鴛鴦手串。

等反應過來時，阿婆已經喜氣洋洋地收下銀錢，恭喜他們諸事順利、百年好合了。

越明珠一時語塞，沖阿婆笑了笑，走遠了才忍不住同裴晏遲說：“你買這個做什麽，廟外頭不會有真正開過的東西的。”

裴晏遲掂了一下手裏的手串。他當然知道這東西一文不值，不過并不在意：“說了這麽多好話，就當是討個彩頭。”

越明珠想到阿婆剛剛那番話，抿起角。

不能否認確實是好話。

可是要承認，又不想。

裴晏遲今日明明是的侍衛，可是很戲的。

沉默了一會兒，越明珠覺得不能就這麽算了。

一哼，變本加厲地借題發揮：“那你也不能經過我允許就用我的銀子。”

裴晏遲：“屬下用的自己的錢袋。”

越明珠不依不饒：“好啊，你怎麽還私藏銀兩？”

繞了半晌，裴晏遲終于說出了聽的話：“屬下知罪。”

看不見裴晏遲的表，可聽他語氣，越明珠覺得他還算誠懇。

的語調這才和了一點，卻沒有松口：“那你自己想想怎麽補救吧。”

長指攏起手串，裴晏遲不疾不徐地道：“今日做得多有不足，恐怕明日還要繼續聽小姐差遣，直到小姐滿意為止。”

越明珠：“好吧，這還差不多。”

說話間，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間殿宇前。

裴晏遲并不跟著參拜，便留到門口等他，

越明珠剛獨自走進殿，便聽見側傳來一道張的聲線：“姑……姑娘！”

越明珠轉過腦袋，只瞧見一個面通紅、模樣局促的年站在不遠大殿的柱子下，直直著。

有些疑地揚起眉，還不是很確定：“你剛剛是在我嗎？”

聲音溫，年一聽臉便更是赧，慌地咳了兩聲。

見越明珠表茫然，他生怕轉就走，急聲開口道：“在下是東河程家的程寅，一見姑娘便覺得……在下十分想要結識姑娘。”

他一著急，說話就有些語無倫次：“在下自知唐突，實在抱歉，只是……”

方才不過驚鴻一瞥，他頭一回見識到世間有這般花容月貌的子。原本他就是個悶葫蘆，也不知道怎的就鼓起了前所未有勇氣，三步并作兩步上來跟越明珠搭話。

如今民風開放，陌生男在街市上搭個話是件常事。這人態度還算客氣，越明珠也不好板著臉，沖他笑了下，輕聲婉拒道：“不好意思……”

話音未落，忽地覺到視線一暗。

頎長的形站在前面，不止隔開了跟程寅，也隔絕了殿外照進來的線。

頭頂上隨即響起了男人的聲音，是對著程寅的，十分冷淡：“你有事？”

殿見佛像不能戴帷帽，裴晏遲匆匆摘了，出一張沒什麽溫度的臉龐。

男人周冷冽的氣度程寅下意識一震，咽了咽唾沫，他才看清來人高大俊的模樣，瞧著與旁邊的十分般配。

什麽況，難道名花有主了？

他重新看向越明珠，梳著未出閣的發髻，挽起的那團烏發像是墨的花苞，臉邊還有淺淺的梨渦。

既是未出閣，那豈不是一切都還皆有可能。

況且這人看著如此淩厲，不像是能與姑娘家好好相的子，說不定兩人關系也并不好。

程寅著頭皮迎上裴晏遲的目，下心中那因為畏懼而生的退意，拱起手：“倘若不能結識，能知道姑娘的名姓也好。”

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低了許多。

越明珠生怕裴晏遲跟人在這兒起了矛盾，連忙朝他使去眼。

這番提醒也不知道起了多大的效用，裴晏遲徑自開口，不冷不熱地回絕：“我家小姐不需要認識不三不四的人。”

越明珠：“……”

這話說得十分狂悖無禮，程寅沒說什麽，他邊的小廝卻忍不住自報家門：“你難道沒聽說過東河程氏是何等顯赫？我家公子還是近二十年最年輕的貢士——”

裴晏遲：“確實不三不四。”

越明珠拉過他，搶在裴晏遲說出更為難聽的話之前連忙道：“抱歉，我的侍衛不太懂事。”

不太懂事的裴大公子繃起角，不過并未再多言。

程寅心中自是有些不滿。但越明珠一看就是養尊優的模樣，跟著的侍衛比他爹的氣派都大，這麽說起來，可能真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

他心中憾，卻只得道：“在下叨擾了姑娘，是在下該抱歉才對。”

一轉眼，程寅就識趣地離開了。

越明珠前去上完香才折返到裴晏遲邊。

擡起眸子，幽幽地看著他。

“你真是太沒有禮貌了。”埋怨道。

裴晏遲：“一個貢士而已。”

越明珠：“這不是關鍵！”

忍不住興師問罪：“關鍵是我跟你使了很多眼了，你竟然完全不聽我的。”

“我以為我在謹遵你的吩咐。”

裴晏遲義正詞嚴：“畢竟侍衛有義務阻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近自家小姐。”

越明珠又說不過他：“反正你下回不能這麽沒禮貌。”

裴晏遲：“那下回就說我家小姐嫁人了。”

“……”

莫名其妙地，越明珠耳朵倏忽燙了起來。

咬起瓣，惡聲惡氣地阻止：“你不準說。”

“為什麽？”

越明珠也說不出個的緣由了。

就是覺得從裴晏遲口中聽到這個事實很怪異。

裴晏遲還在等著的答案，加快腳步走出殿宇：“不告訴你，不準問。”

裴晏遲：“那下回還有人來搭話怎麽辦。”

“我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嗎？”

越明珠想了想，又由衷道：“也應該沒有下回了吧，我從前都沒怎麽遇見過這種事。”

實在對自己的樣貌認知得不清楚，裴晏遲緩緩提醒：“你之前在青山寺就遇見過任家那個髒東西。”

“那不一樣。”

那都不算是搭訕了，簡直是|擾，對那種人再不客氣也是應該的，跟方才的況實在不能一概而論。

等等。

越明珠忽地站定。

裴晏遲也跟著停了下來。

越明珠側過看向他，形狀漂亮的眸子微微瞇起。

終于反應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當時遇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