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點多，羅佳手機響，沒存名字的號碼，顯示位置‘夜城’。

羅佳馬上想到程進，可接著想起還沒來得及刪他，他找也不至于換號。

接通，羅佳緒很低：“喂？”

手機里傳來陌生男聲：“您好，請問是羅凱家屬嗎？”

羅佳心里咯噔一下，秒回：“我是他姐姐。”

“您好，我是羅凱學校的導員，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跟您說個消息，羅凱跟同學一起去校外參加比賽，回來的途中出了車禍，目前車上幾位同學都被送到定安醫院。”

“您先別急，醫院那邊有我們的帶隊老師，所有同學都沒有生命危險，就是羅凱同學的要做手…”

羅佳半夜出門，除了在電梯上，其余時間都是跑的。

定安醫院在近郊，是公立三甲醫院，羅佳在那邊骨科沒有認識人。

趕到時是四十分鐘后，羅凱在手室，學校的人跟羅佳通，目前肇事方已被警方帶走，一車學生也是無妄之災。

老師特別難，“羅凱剛替學校拿了個獎牌，我們在車上還說下個月去濱海參加比賽。”

羅凱是育生，短跑，不止是他的一部分，更是他的整個職業生涯。

羅佳站在手室門口，白的臉，紅的眼。

老師以為是來的路上就一直在哭。

其實正相反，羅佳是從接到電話開始才沒哭。

一小時后，羅凱被護士從手室推出，麻藥還沒完全過，人不是很清醒。

羅佳跟他一起回病房，十分鐘后，一個三十左右的男醫生走進來，他是羅凱剛剛的主刀醫生。

羅佳跟他一起聊病，萬幸羅凱沒有傷到神經，但出院后不了三五個月的恢復期。

羅佳：“謝謝您。”

醫生見眼睛通紅，溫和道：“你也別太著急，小孩子年輕恢復得快。”

羅佳疲憊：“辛苦您了，您早點休息。”

醫生問：“就你一個人陪護嗎？”

羅佳點頭。

醫生：“他最起碼要住十天，還要看后期恢復況，你最好讓家里人換個班，一個人陪護太累了，你還是個生。”

羅佳：“我們不是本地人，夜城只有我跟我弟。”

醫生微頓，“…那你等會兒讓護士給你準備個陪護床，這邊兒床位，只有折疊的，很，你得自己墊個毯子。”

羅佳只是心累，不是麻木不仁，到來自陌生人的溫暖，真誠道：“謝謝您。”

醫生看臉煞白，“那你們早點兒休息。”

他轉離開，羅佳坐在椅子上看羅凱，一直等到他麻藥勁兒過，睜眼。

姐弟倆說了會兒話，羅凱虛弱，又睡了，羅佳沒睡，因為緒突然上涌，突然很想哭，一個人躲去病房外面的洗手間，哭完了才出來。

正巧在走廊里見迎面走來的羅凱主刀。

男醫生看著羅佳的臉，意外：“怎麼了？”

羅佳心塞又愧，目躲閃：“沒事。”

男醫生再次肯定：“手是功的，你真的不用擔心。”

羅佳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心里愧疚更甚，想說點什麼，奈何嚨哽到發疼，干脆轉過。

男醫生有些手足無措，想喊人，回頭一看，長長走廊，雀無聲。

他從兜里掏出一只干凈的醫用口罩，“…我也沒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