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楠的傷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南頌和宋丞、季云等人都來看過，醫院的專家們也開過幾次會議，可梅楠傷得實在是太重了。

還不是單純的炸傷，雙被打斷了，腹部、腔都有刀傷，上還有一中彈，五臟六腑里里外外都是傷痕累累。

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喻研和邵慕言見到了前去藍河營救的特種兵們，不是在方場合見的，而是南頌和喻晉文私下里引薦給他們的。

也才知道，這幾位特種兵竟都是喻晉文以前的戰友。

行是保質的，人家沒有多說，喻研等人也沒有多問。

只是提到梅楠，大家的心都很沉重。

大A說：“梅博士請求我們，哪怕是尸，也想葬在國，不想死后還和梅爹等人面，魂不散。”

所以他們也是拼盡全力將梅楠，還有梅嬸的骨灰運了回來。

—

重癥監護室。

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向景恒穿著防護服坐在了梅楠跟前。

他看著這個一生要強，被裹木乃伊的人，有關于的畫面在腦海中一幕幕地閃現。

令他驚訝的是，他印象中梅楠的樣子，每個時期都有不同的變化。

就像是一灘水，扔在不同的容里，就會變幻不同的形狀。

小時候在向公館被欺負得灰頭土臉的小丫頭，在學校里悶頭苦學專心致志的學霸，在實驗室挑燈夜戰盯項目數據的梅博士，在酒桌上談笑風生長袖善舞的梅小姐，還有在大街上不管不顧和匪徒對撞的霸氣俠……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也或許，每一面都是，拼湊了一個完整的梅楠。

向景恒一直都知道，在很努力地過生活，實現自己想要的人生，也走出了自己的花路。

只是，人生很多時候是求而不得，事與愿違。

喻研穿著防護服走進重癥監護室的時候，看到了梅楠手里的那只螺號哨子，知道向景恒來過了。

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傷痕累累的梅楠，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向景恒來過了，對吧？”

喻研看著梅楠，“你吊著一口氣回來，是還放不下向景恒，還是放不下向初？”

在心里輕輕嘆口氣。

監測儀上的線條不停滾。

“我確實恨你來著，恨你把我當你棋盤上的棋子隨意擺弄。那天我沒罵完你就跑了，你以為打你兩掌就夠了？”

喻研說起來還是氣，輕哼一聲，“你把我給向景恒是什麼意思，你喜歡他是你的事，你睡了他卻讓我來負這個責任，強行把我卷你的因果，這是人干的事嗎？更過分的，是你還把孩子們給換了，你是貍貓換太子的故事看多了嗎？”

戴著口罩，喻研的聲音悶悶的。

“你這人的格我是知道的，一旦認準了目標就咬定青山不放松，不達目的不罷休。我以前很欣賞你的目標和執行力，可怎麼也沒想到你能把這兩樣作用到我上，就這麼看得起我？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要和梅爹拼，才把我和邵慕言卷了進來。”

梅楠自然是不會回答的。

其實喻研這樣問出來，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沉默良久，喻研離開前和梅楠說了句：“向景恒你用不著心，有你留下來的芯片，能保他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至于向初，孩子是你生的，卻是我親手養大的，我對這孩子有，也確實割舍不下，我們現在相得很好，我護著他，你用不著擔心。”

喻研起離開監護室，梅楠握著螺號哨子的指尖輕微一。

邵慕言在外面等著喻研。

兩個人淺淺流了幾句，剛要走，就聽見一陣刺耳的鳴響，兩個人渾一僵，驀地轉。

眼前的畫面忽然變得模糊而混。

醫護人員爭先搶后地沖進監護室，上儀，搶救，可監測儀上的線條越來越直……

啪嗒。

螺號哨子滾落到地上。

梅楠吊的一口氣，最終還是散掉了。

死的時候，手里淺淺握著那只小螺號的哨子。

那是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甜。

—

喻研和邵慕言帶領團隊在實驗室熬了兩個多月，一整個年關都在實驗中心度過的，總算是把梅楠留下來的存儲給完了。

這一舉措也了國際上首次提出有超低擾的氧化鉿基3D叉點陣鐵電存儲，研制實現了無選擇管鉿基鐵電隨機存儲，可謂是科研領域的一項重大突破。

向氏科技和華想科技的合作也掀起科技領域的一番熱。

科研圈、學界、科技行業，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有些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梅楠的墓地是向景恒挑的，旁邊是梅嬸的墓。

在去藍河之前，梅楠就立過囑，名下的產分了三份。

一份給邵昀，一份給向初，一份捐給福利院。

名下所有的科技立項由向景恒全權負責。

一束小雛放在梅楠墓前。

剛過完年不久，空氣還很冷，喻研穿著一黑的呢子大，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向景恒在冷風中了一支煙，吹得心口涼颼颼。

“我去神病院看過甘曉星了。”

他輕咳一聲，對喻研說。

喻研微微扭頭，“甘曉星怎麼樣？”

“老樣子。”

向景恒沒有多說，他去神病院看到甘曉星的時候，穿著病號服坐在鏡子前，里喃喃自語著，吹噓著在科研界的績。

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網紅科學家，和網友直播聊天。

而里的那些論文、立項，其實都是梅楠幫完的。

甘曉星，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從墓園出來，上車前向景恒忽然問喻研：“喻研，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不配擁有幸福？”

喻研腳步頓了頓，挑了下眉。

“你看，你也好，甘曉星也好，還有梅楠，你們靠近我，都會變得不幸。”

向景恒很認真地看著喻研，眼睛幽深，“是我沒有讓別人幸福的能力，還是我天生就命，容易克別人？”

喻研淡淡道：“我現在過得好，你克不到我。”

“……”

向景恒被一噎，腔堵著的一口氣卻莫名散掉了，“你真是……”

他無奈一笑。

現在向景恒在喻研面前，是一點脾氣都拿不出來。

“每個人幸福與否，都得看個人對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喻研看著他：“向景恒，至梅楠在你邊的時候，是幸福的。”

一句話，功讓向景恒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