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姜歡的話，姜沅子一僵。

連歡歡都這麼認為嗎？

在想，如果自己現在去和別人說，陸席城是個十惡不赦的冠禽，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所以他在自己面前暴真實面目，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真的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兩人跟著陸席城走出樹林，他們并沒有走原路，那個地方現在有警察在，已經被警戒線封鎖，他們過不去，甚至還有可能被抓起來。

姜歡遠遠地看到那邊燈閃爍，下意識的抓了姜沅的手。

說到底也不過十三歲，遇到這種場面怎麼可能不害怕？

先前看到那幾個同學欺負姜沅，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失去了，所以被憤恨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

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沖的后果便是帶來無盡的后怕。

怕自己被抓，怕自己會死，怕自己會坐牢，也怕姜沅傷心難過，更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大哥醒來了。

但再怕，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繞過案發現場，上了路邊的車，陸席城是一個人前來，開車也是他。

姜沅們坐在后面，地抱著姜歡，兩人依偎在一起，在彼此上尋找安。

陸席城也沒問們發生了什麼，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幫陸南一個忙，把們接出去而已。

陸席城將們送回家，姜歡往外面看了眼，樓下有好多人，平常這個點基本沒什麼人了，今天這麼多人圍著顯然不正常。

急忙抓住前方的座椅，焦急地說，“小叔，能不能帶我們去別的地方？我不想過去……”

陸席城瞥了一眼，“去哪里都沒用，自己乖乖過去，你不可能躲一輩子。”

他的話讓姜歡面如死灰，無力地跌坐在座位上。

姜沅焦急地說，“陸先生，歡歡不能被抓……”

陸席城打斷，“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自己過去自首，并且配合警察調查，未滿十四歲，若是事出有因，不會有事，繼續躲著對沒有好。”

他的話讓姜沅打消了帶姜歡躲起來的念頭，可還是猶豫，“真的嗎？”

“你不信我，就自己去找地方躲起來。”

姜沅不說話了，只是抓著姜歡的手，心中在天人戰。

姜歡稍微冷靜了一下，對姜沅說，“姐姐，我去吧，小叔都說了我不會有事的，我肯定不會有事，你在家等著我好不好？”

姜沅張了張，還是說不出話，一開口眼淚便不控制的掉下來。

最后還是姜歡自己掙了的手下了車，飛快的往那棟樓跑去。

姜沅轉頭，雙手撐著車窗，拼命地想要看清楚姜歡的狀況，然而除了一片模糊的燈，什麼都看不清楚。

只聽到那頭的聲音變得十分嘈雜，就像巨石掉進水里，引起軒然大波。

是姜歡跑過去引起的混，鬧得最兇的是那兩個男生的家長，紛紛沖上來要和拼命。

周圍還有拍照的記者和群眾，發生這麼大的事，自然也來了不的記者，爭前恐后的報道這件事。

一個人面對那麼多人，該有多害怕？

姜沅再也坐不住了，推開車門就要過去，要陪著姜歡。

但陸席城好像猜到要做什麼，剛推開門，就被他推了回去，跌回座位上。

“你干什麼！”姜沅爬起來又要沖出去。

男人忽然抓住的肩膀，將摁在座位上，隨后跟著上了車。

“你還嫌不夠？”

他聲音一如既往沒有波瀾，卻好像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讓姜沅狠狠一怔。

“那些家長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你現在過去告訴他們，你是姜歡的姐姐，你覺得等姜歡被帶走后，他們會不會找你麻煩？”

姜沅愣在原地。

片刻后，無力的耷拉下肩膀，小聲啜泣起來，“那我就在這里什麼都不做麼……還那麼小…”

“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對最大的幫助，明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況下，還自以為的往前沖，那搗。”

姜沅沉默地低下頭，被他罵的啞口無言。

他罵得對，除了添麻煩，除了搗什麼都做不了。

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姜沅到底還是崩潰了，捂著臉，趴在座椅上悲慟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三年前我沒有死，為什麼……”

“為什麼讓我活下來，活著拖累了歡歡，哥哥也因為我躺在醫院里，我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活著。”

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像在發泄。

姜沅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人，連自己都討厭自己。

可明明三年前，不是這樣的。

陸席城關上了車窗，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只剩下，車姜沅撕心裂肺的哭聲。

上次這麼哭，是三年前，被困在大火中，親眼看見父母被大火吞沒，親眼看著父母用盡生命最后的力氣，把姜緋推向，聲嘶力竭的喊他先救妹妹。

從來沒覺短短的三米距離會那麼遙遠，遠到這輩子永遠都走不到父母面前，那時候什麼都做不了。

而他們留給最后一句話，是照顧好歡歡。

沒做到，沒有照顧好歡歡，辜負了父母的期。

現在歡歡出事，還是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一樣都沒做到，讓活著干什麼……

姜沅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三年前那一幕，父母的眼神像鋒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的割裂的靈魂。

死死攥著口，腔里開一陣陣刺痛，像三年前那般，疼的胃也跟著搐。

一只手落在臉頰，姜沅抓住那只手，狠狠咬咬下去。

那只手微微一僵。

死死咬著那只手，像是要將心中所有淤積的緒都釋放出來，似乎越用力，越能減輕心中的疼。

不過片刻，在里嘗到了腥的味道。

這味道也讓混沌的腦子短暫清醒，猛地丟開那只手，“對不起。”

說完，又轉頭撲向車門，趴在車門吐了起來。

胃里一陣痙攣，翻江倒海的氣息涌上頭，吐得昏天黑地。

一時間分不清是胃疼還是心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