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硯之雙手揣兜，沒理何璐。

意識到不對勁的何璐，轉就要走。

“何士，”容硯之不咸不淡的出聲喊住，威懾力強到令人不寒而栗，“這麼重要的場合，您就直接這麼走了，貌似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重要的？！

之前這種場合不也來去自由嗎？

何璐回過頭，對上容硯之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

莫名地心驚跳。

了，本想說有點事。

經過容硯之提醒，容澤城突然走過來開口，“是啊，你剛才不是已經離開過一次了嗎？行了，這會兒就安靜在這兒跟我一起跟客人打招呼，你這樣走來走去，太不禮貌了。”

何璐攥掌心，怒不可遏，死死瞪著容硯之。

卻又在接到他神的時候，立馬慌地垂下了眼眸。

容硯之真該死……

簡直太過分了。

跟他老婆一起算計！

現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們這邊，想離開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了。

只希他兒子不要聽虞婳的挑唆……

——

虞婳費了些時間，來到閣樓，看見了空的椅——

以及艱難爬上欄桿的容硯熙。

好家伙，一來就讓撞見這麼炸裂的一幕。

虞婳也不太敢驚他，只能慢慢地挪著位置，來到他后。

趁著他不注意，將他從欄桿上拉了下來。

容硯熙本來都已經下定決心，就這樣一了百了算了，沒想到半路會出現個人將他阻攔了下來。

一時間怒火中燒，眉頭皺地看向罪魁禍首。

……？

“虞婳？”容硯熙頓了頓，坐在地上的他，顯得異常狼狽，下意識想，卻更加難堪。

他臉緋紅地低頭，不想讓虞婳瞧見他的脆弱。

“你怎麼來了？”

虞婳答非所問，“何璐剛才找過你了？跟你說什麼了，刺激你尋死。”

容硯熙不敢看，“跟你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至這幾天你不能自殺，要不然你媽肯定會指控我是兇手。誰讓我倒霉，恰好撞見你自殺了呢，要是被你媽知道，你死之前最后一個見的人是我，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嫂嫂您多慮了，”容硯熙扯出一抹冷笑，“我哥他神通廣大，會保護好您的。”

虞婳：“……”

“所以你就是非死不可唄？”

容硯熙緘默不言，又小心翼翼看了虞婳一眼，有些好奇詢問：“忽然找我，有什麼事？”

虞婳把做好的假肢遞到他面前，“試試它。”

容硯熙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開，輕聲道：“不必。”

“所以你就寧愿當個殘廢一輩子？”

“你不是看見我準備自殺了嗎？我哪兒還有什麼一輩子？”

虞婳：“喂，我說大哥，你不至于這麼脆弱吧？”

“活著才有希啊，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

容硯熙斂了斂眸，語氣閑散，“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痛苦。”

“你呢？虞婳，你敢說你真的開心嗎？跟在我哥這種人邊，你確定你開心？”

容硯熙說完，想到什麼，又自嘲般地笑了一聲，“瞧我，想什麼呢，他那樣有能力，也不會讓你委屈，你當然開心。”

“如果是以前，也許我會猶豫，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但是現在——”虞婳堅定道：“我很開心。”

“如果一直把自己困于枷鎖里，才不會開心，勇敢的邁出第一步，接納自己和他人，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真好笑，你不恨我嗎？”容硯熙盯著虞婳，“我之前試圖傷害你的孩子，試圖傷害你……”

虞婳懶散道：“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你當初傷害小墨，還留下證人讓我查到你上，真正的目的不是傷害小墨，是為了跟我有單獨相的機會。”

只可惜上一世沒有特意去查，所以沒有查到容硯熙上來。

“你還真是直接……”容硯熙淡淡道。

“再說，我以前對你也很不尊重啊，天天罵你小瘸子。”虞婳接著又說：“而且，之前你母親試圖對小墨下手，是你救了他，否則他現在下場不比你好多，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已經不怪你了。”

“至于你跟我見面時放的那幾條狗，因為你知道我真實份，也知道那些狗奈何不了我，所以我并不認為你那是傷害，只是想確定，我還是不是從前那個在競技場里廝殺的阿九。”

“再后來，聽了你跟你哥之間的故事，我更覺得，你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而且心是個善良的人。”

“在我知道你是黑客K時，一開始我是不可思議，后來想了想，你真的對我不錯的，從前沒回虞家時，我也有過一段時間低谷，是你經常陪我聊天，所以，我知道你沒有那麼不堪。”

不能憑借一兩件事去否定這個人是好或壞。

也要通過他的所作所為去判斷。

在這里，容硯熙并不是純壞的惡人。

人這種生，本就是非黑即白，容硯熙的環境，沒有讓他選擇去傷害別人，沒有做過特別惡的事，而是傷害自己，把苦難往自己上攬——

是這一點，就已經很敬佩了。

是，早就把容家炸了。

虞婳將假肢遞到他面前，“我第一次做假肢實驗，需要個試驗品，容硯熙，你愿意做第一個試驗的人嗎？”

“如果效果還不錯，說不準能大量生產，讓很多失去雙的人，有更好的假肢驗呢~”

容硯熙濃黑的眼睫猛，呼吸一滯，訕訕地出手，接過了那個有溫度的假肢，很真實，看上去也很真實。

他低垂著眸，漂亮的五染上一抹意，“為什麼？你不恨這個世界嗎？”

“它對你那麼不公。”

虞婳耐心回答，“很早以前的時候，恨的不只是世界，包括世界所有擁有好家園的人。”

“可是后來不恨了。”

“世界對我雖不公，可卻讓我學會了很多技能，有自保的能力，賺錢的能力，以及各種天賦，人總不能又有完的家庭，完的生活條件，又有杰出到不行的能力吧？上帝總會關上一扇門或窗。”

“至今為止我很滿意，我的未來，我的所有生活，全是靠我自己拼出來的，不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