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沒有作答，反問道：“你的主張呢？”

國師是太極高手……張九德心中早有腹案，果斷地答道：“下主張，避黃通運！”

接著又加重語氣補充道：“必須是避黃通運！”

云逍笑了笑，“理由呢？”

張九德有竹地陳述了自己的理由。

借黃行運的弊端，實在是太多了。

那是禿子都上的虱子，明擺的事。

在大明之前，運河需要借助黃河，行駛500里的河道。

而經過大明治理之后，需要借黃河水道200里，短了大半。

可也千萬不要低估這200里，所帶來的危害。

黃河一旦泛濫，就會危及運河，漕運也就斷了。

漕運就是大明的經濟脈，脈阻斷，后果可想而知。

萬歷之后，由于黃河經常泛濫，漕運每隔兩三年都會斷上一回。

這樣的頻率，雖然沒人的月事來的勤，造的損失卻是無比巨大。

借黃行運，還有一個更大的弊端。

漕船在黃河河道上，需要逆流而上。

其中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每艘漕船，北上至需要花40多兩銀子，雇20多個纖夫，用兩個月時間，才能走完這段航程。

如果遇到風浪，船沉糧失人亡的事故不可避免。

兩百多年下來，白白耗費了多銀子？

又累死多纖夫，損失了多漕糧、漕船？

當然了，避黃通運也不是萬全之策，同樣存在弊端。

一名布政司的員當場提出質疑：“避黃通運，需要引河海，該怎麼走？”

“這又要讓黃淮多州縣，置于大河水患之下？”

這人是河南布政司左參政杜希顯，籍貫淮安府。

他的質疑，絕不是沒有道理。

讓大運河避開黃河，這就需要將黃河重新疏浚海。

不僅工程浩大，還要讓黃河再次改道，疏導海。

黃淮地區不可避免地回到影響，涉及到的百姓可不是一戶兩戶，而是千家萬戶。

杜希顯自然要為自己的家鄉發聲。

“你繼續說，怎麼個避黃通運法？”

云逍朝杜希顯擺擺手，示意張九德繼續說下去問。

張九德不假思索地說道：“開下河！”

“取地圖來！”

云逍當即讓人取來一份地圖。

張九德用筆在地圖上，標記出一條黃河海路線。

他的意圖很簡單。

就是將后世蘇北地區的下河，一直開挖延至大海，由此引導黃河海。

這樣的好，就是大幅減了運河借道黃河的長度。

“不妥！”

“張大人閉門造車，不知地理，此舉斷無可行之理！”

杜希顯大聲反對。

他曾在蘇北當，因此知當地的地理山川。

“張大人大概不清楚，下河經過之地，是江淮之間最低洼的地區。”

“開下河，工程浩大，勞民傷財！”

“一旦黃河發大水，洪水就會積蓄在這低洼之地，無法排泄海，反倒會禍害地方啊！”

“張大人的開下河方案，絕不可行！”

張九德沒有經過實地勘察，還真不知道，蘇北地區的山川地貌是個什麼況。

被杜希顯這麼一說，當即面紅耳赤。

本打算推行自己的治河理念，順便在國師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能力。

沒想到丟了這麼大的臉！

薛國觀搖頭說道：“開下河，顯然是行不通，看來也只有繼續借黃行運了。”

“不，薛閣老還是沒能領悟我的意思！”

“我要的是一勞永逸，徹底除黃河之患，而不是小修小補！”

“借黃行運，做不到一勞永逸，也只有避黃通運，才能永絕后患！”

云逍擺擺手，否定了薛國觀的意見。

“國師憐憫江淮百姓！”

杜希顯上前跪下，言辭懇切。

其他河南員，都沒有作聲。

一方面是百姓，一方面是漕運，關乎國家利益。

在國家利益面前，犧牲一下百姓，也是沒辦法的事。

自古以來，朝廷遇到事，不都是苦一苦百姓嗎？

國師的決定，似乎并沒有錯。

可如此一來，國師惜百姓的名聲，怕是要毀于一旦。

“按照杜大人所言，開下河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還請國師三思！”

張九德倒是個務實的。

知道自己的方案有問題，于是連自己都給否了。

云逍笑道：“我說了要開下河嗎？”

張九德一怔，“不開下河，那從哪里開河道，引河海？”

“開中河！”

云逍拿筆在地圖上重新畫了一條線，斷然而道。

運河中段，即將進山東境，有一條專門用于運輸修筑河堤資的小河。

云逍所謂‘開中河’，就是疏浚、擴建小河，形上接山東來的河流，下達大海的新運河。

“開中河？”

張九德聽了云逍的解釋，相當失禮地趴在桌案上，死死地盯著地圖。

“若是這條新運河修，上，接山東諸山來水，中，可以行運漕船，下，可以灌溉下河7州、縣田地。”

“若遇到黃淮并漲，可把下河地區的漫水分泄河，共同歸海。”

“如此一來，幾乎完全避開了黃河淤積地區，大大減了運河和黃河的共用河道。”

“容我算算……開中河后，運河只需要借黃河水道……不足10里，頂多也就是個七八里！”

張九德越說越是興。

最后一拳砸在地圖上，大聲道：“好一個開中河！”

云逍了一下臉頰，不滿地說道：“你的口水噴我臉上了！”

薛國觀喝道：“張仲，國師面前，休得失禮！”

“國師恕罪！”

張九德連連道歉，卻興不減：“下實在是興難耐，不足十里，從兩百多里，短到不足十里啊！”

員們當然清楚，短這麼短的距離，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黃河對大運河的威脅，降低到幾乎為零的程度。

同時也意味著，漕運的本大幅減，從十下降到一。

更是意味著，那麼多的纖夫、漕工，再也不用遭那樣的艱辛。

并且還完地解決了漕運和地方的矛盾，反倒造福地方百姓。

簡直不要那麼完！

不是說天下難有兩全其的事嗎？

怎麼到了國師這里，難題解決了，還變了大好事？

云逍搖頭一笑。

實在慚愧，又剽竊治水大神陳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