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朱仙鎮。
此地距離開封四十五里,而且地中原要地,自古就是重要的咽。
唐宋以來,朱仙鎮了水陸通要道,以及繁華的商埠重地。
岳飛當年,曾在這里大破金兵。
朱仙鎮一戰,把金兀打得自閉,金國人被打得意志崩潰,私下里把岳飛喊‘爸爸’。
這里是岳飛畢生最輝煌的地方。
同時也是他黯然落幕的傷心之地。
十二道金牌,讓他三十年努力化作泡影。
‘如何一別朱仙鎮,不見將軍奏凱歌’。
到了大明時期,因賈魯河開通,使朱仙鎮為開封唯一的水陸轉運碼頭,進鼎盛時期。
與廣東的佛山鎮、江西的景德鎮、湖北的漢口鎮,并稱為天下四大名鎮。
然而此時。
朱仙鎮卻了蝗蟲的天下。
漫天飛舞的蝗蟲,遮蔽了驕。
鎮林立的商號,全都關門閉戶。
街道上,房面上,麻麻的,全是蝗蟲。
路上本沒有落腳之地,一腳下去,至要踩死十幾二十個。
地上的蝗蟲已經積尸堆,如果螞蚱有的話,那就必然是流河了。
岳王廟。
朱仙鎮的岳王廟,是天下三大岳王廟之一。
此時,數以千計的百姓,正在岳王像前拜禱告。
“岳王爺,您顯顯靈,收了這些螽魔吧!”
“岳王在上,救一救咱們這些窮苦百姓!”
“這些個害人的螞蚱兒,就是您當年殺死的金兵,狗日的又來禍害咱漢人了,岳爺爺,您施個仙法,滅了它們吧!”
……
此時岳王廟外,同樣也是蝗蟲肆。
即使是讓金兵聞風喪膽的岳王爺復生,恐怕也拿這些蝗蟲毫無辦法。
鎮如此,鎮外的田野中,景象更是恐怖十倍。
天地間,盡是飛舞的蝗蟲,如同肆意狂歡的魔影。
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只有蝗蟲翅膀,以及啃噬作時發出的‘沙沙’聲,如同來自九幽的魔音。
田間地頭,一草一木,都爬滿了蝗蟲。
草木、莊稼,以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為了蝗蟲的餐。
一片尚未的麥田中,吏正在組織百姓捕捉蝗蟲。
“縣尊,螞蚱太多了,抓不完,本就抓不完啊!”
“抓不完也要抓,抓一只,就一只,就能多保住一粒糧!”
符祥縣令宋琮朝著典史厲聲喝道。
一只蝗蟲飛撲到他的臉上,由于到驚嚇,后足一蹬,劃傷了他的皮。
“該死的螽斯!”
宋琮手將想要飛走的蝗蟲抓在手里,然后用力將其。
他是山東萊人氏,崇禎元年的進士,崇禎四年出任祥符縣知縣。
巧的是,宋琮的同胞弟弟宋玟,此時任杞縣知縣。
祥符縣和杞縣都屬開封府,兄弟二人在同一個府的轄區任職,并且都是政績卓著,被朝野傳為談。
宋琮出書香世家,本是個謙謙君子。
這次朱仙鎮發蝗災,他帶著吏在田里守了三天。
此時他一袍又臟又破,渾散發著餿臭的味道,眼睛布滿,面目極為猙獰。
看上去就像是軍中的廝殺漢,哪里有半點文的樣子?
“縣尊,你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去歇歇吧!”
“你就是符祥縣的主心骨,你要是垮了,咱們的天可就塌了啊!”
一名老人苦苦相勸。
大明的老人,指的不是老年人。
而是管理鄉政,年高有德的人。
“百姓辛苦種出來的莊稼,頃刻間就食苗盡,田無穗,禾麥盡空。”
“這麼一折騰,兩三年都沒收,靠天吃飯的百姓,該怎麼活啊!”
“本為符祥父母,螽斯吃的不只是百姓的莊稼,更是在吃本的心,又怎麼能歇的下?”
宋琮痛心疾首地說道。
這時一名吏匆匆趕來。
“大人,不好了……呸!”
吏吐掉飛到里的蝗蟲,接著大聲說道:“昨晚上捕的那些螞蚱,全都從地里鉆出來了!”
宋琮的腦袋‘嗡’的一聲,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如今對付蝗蟲,辦法倒是不,可效果卻是差強人意。
其中有一個辦法,就是利用蟲子的趨。
“夜中設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
也就是在夜間點火,吸引來蝗蟲,然后再把蝗蟲給埋到土里。
不過這種方法的效果,顯然是不佳。
因為埋在土里的蝗蟲,不僅能鉆出泥土,還會在土中產卵。
因此有“埋一石,則十石生”的說法。
老人跌坐在地上,絕地說道:“這是蝗神在懲罰咱符祥人呢,罷了,罷了,都是徒勞……”
四周的吏、百姓,也都停止了手里的作。
有的絕大哭,有的跪在地上,祈求蝗神饒恕。
這時從鎮子里傳來一陣鼓樂聲。
接著,就見田里的百姓紛紛朝鎮奔去。
宋琮問道:“出了什麼事?”
由于蝗蟲漫天,阻隔了視線,看不清鎮子里是個什麼狀況。
一名小吏趕忙過去查看,然后回來稟報。
原來是百姓請了‘劉猛將軍’來驅蝗。
劉猛將軍,是個十分神奇的存在。
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劉猛的將軍,而是由一群劉姓的猛將演化而來。
南宋時期,黃淮地區蝗災泛濫。
民眾將南宋初年的抗金名將劉锜奉為神仙,祈求劉將軍顯靈,驅逐由“敵境”南侵的蝗蟲。
于是劉锜了第一代‘劉猛將軍’。
劉锜之后,劉宰、劉銳、劉裕等名將,也搖一變,為驅趕蝗蟲的‘劉猛將軍’。
“胡鬧,愚昧!”
“全都回來,給本抓回來!”
宋琮然大怒。
吏面面相覷,沒人彈。
那麼多的百姓,又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怎麼抓?
老人道:“縣尊大人,你就給百姓們一點盼頭吧!”
“劉猛將軍,也滅不了螽斯啊!”
宋琮頹然,赤紅的眸子里滿是絕。
正說著,一匹快馬自道上疾馳而來,一路上帶無數的蝗蟲,如同卷起了一片云。
騎士看到田里的吏,猛地勒住坐騎,大聲喝道:“符祥縣令何在?”
“下便是!”
宋琮看到騎士上的服飾,赫然竟是一名錦衛,心里‘咯噔’一聲,慌忙從田里趕過來。
那錦衛道:“國師要見你,趕快跟我走!”
宋琮疑問道:“國師?哪位國師?”
錦衛道:“國師云逍子,你不知道?”
“啊,啊……”
“國師到符祥縣了?”
“符祥百姓有救了,哈哈哈……”
宋琮掌大笑,然后不自地手舞足蹈起來。
后面的吏、百姓見狀,都是錯愕不已。
縣尊大人莫非是得了失心瘋?
國師又是誰?
難不比劉猛將軍還要厲害?
他能滅了這鋪天蓋地的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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