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周,恢複得差不多,唐曄又回到學校。當他進教室後,卻發現同學們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他前後和右邊的人本不敢和他對視,只有左邊的男生半捂著、大著膽子小聲問他:“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怎麽不能回來?”
“你前幾天去哪了?”
“我冒了,請了幾天假而已。”唐曄想起哥哥以前是怎麽在飯桌上避開自己,不敢把真實況告訴同學。因為對于普通孩子來說,哮病這種陌生字眼難以理解。
男孩捂著口鼻又離他遠一點,“大家都傳你得絕癥死了。”
唐曄笑了:“那你看到我,現在像是死了嗎?你看,鬼沒有影子,我有影子。”
那男生也笑了,放下手正想和他說什麽,又突然住了,轉回自己桌面繼續看書。
從他後突然過來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他脖子,唐曄勉強轉過頭一看,正是幾天前自己被誣陷拿了同學的平板電腦後、在全班同學面前“解救”過他的楊一夥人。
“你怎樣了?沒事吧?”楊裝做很關心他。
“沒事,好多了!”
“前幾天都說了他沒得絕癥咯!大家以後誰敢躲著唐曄,就是不給哥面子,大家懂的了?”一個跟班道。
就這一嗓子,大家把頭埋得更低,連看向他們的方向都不敢。
在無人搭理的沉默中度過一整天時間,放學後,唐曄正在收拾書包準備回去,楊的兩個跟班突然走過來:“喂,哥你過去。”便不由分說地一個拖著他手臂,一個扯著他書包就往外面帶。
楊看見他來了,裝作很高興地說:“哎,你倆怎麽這麽沒禮貌呢,把人家唐老師扯壞了可不好!畢竟我們還等著唐老師幫我們做作業呢!”
他們把五個人所有的作業都攤到唐曄面前:“做完它。”
唐曄掃了一眼桌面,平靜地說,“還是像以前那樣,你們做,我來教。”
楊聽了,很不樂意地一掌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你說什麽?是幫我們做,不是教我們做。”
唐曄挑了挑眉:“這和以前不一樣啊。”
“不肯?”楊擰笑著問。後面一位強壯的跟班已經在活拳頭了。
“怎麽會不肯呢,哥。”唐曄馬上變了模樣,笑得滿面春風,坐下來,拿起筆,就開始快速寫了起來。
看他沒一會兒就寫完一本、兩本,連那些很難的n次方速算也不用思考似的下筆流暢,“有點兒東西嘛,小子。”
“我都答應你們的要求,給你們做作業了,那作為換,你告訴我原因?”
“什麽原因?”
“裝傻就沒必要了。為什麽要誣陷我東西,為什麽讓大家孤立我?”唐曄一邊寫著,一邊淺笑問道。
“腦子裏有點兒東西嘛,我還想問你,為什麽要當二五仔?”
“二五仔?我背叛誰了?”
“你居然和唐天是一夥的。”
“怎麽會?”
“還否認,我見到你上他家的車了!”
“你會不會看錯了。”他淡淡地說。
“你當我傻嗎?”楊翻出手機裏那張別人發給他的照片,那是一個發型很像唐曄的高瘦男生的背影,“你姓唐,他也姓唐,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我們倆長得像嗎?”
“倒是很不像。”
“你和他同學這麽多年,聽說過他家還有別的小孩嗎?”
“也真是沒有。”幾個跟班也搖搖頭
楊突然抓住他的頭發:“別耍花招,你和他究竟什麽關系?”
“除了同姓,沒有關系。”唐曄平靜地說,“但你再不放手,我就來不及做了。”他輕輕推開楊抓著他頭發的手。
這個嘛,倒是不假,反正認識唐曄以來,沒在唐天手下吃過虧。“識相一點!”
“好的,哥!”唐曄談笑自如間,又寫完了一本作業。
“還有,你死了可不是我說的,唐天說的。我那天問他你去哪了,唐天說,‘他死了,別煩我’!”
“……”
“你和他究竟啥關系,說說嘛,我們保守就是了。”
“奉勸你別問,問我也只能回答,沒有關系。”
“你是他表弟?不對,同姓,是堂弟吧?”
“我不配與他相提并論。他說的。”他笑嘻嘻說完這句,再不開口。
唐天坐在車裏等了許久,唐曄也沒過來,他的病才剛好,該不會在學校裏又病發暈倒了吧?他擔心起來,決定自己回去尋找。但當他在校門口的KFC的巨大玻璃窗外看見弟弟與楊那一夥人相談甚歡時,他的指甲都被得深深陷手指裏。
唐曄已經盡自己所能的最快速度寫完5個人的作業。再趕到一條街外。唐天果然已經不在那裏了。他只好揮手打了個車。
他打車回到珠江新城,坐電梯上樓,一出電梯門剛蹲下來想換鞋,猛地被推了個趔趄,跪在地板上。隨後,後頸被人死死按住,讓他擡不了頭直不起子。
唐天的聲音在後面冷冷響起:“你還跟楊他們在一起!”
“我只是幫他們做作業而已。”
“為什麽不拒絕?”
“拒絕?他們五個人一起揍我怎麽辦?”
“你揍回他們啊!”
“我一打五嗎?”唐曄笑了,“哥哥,你該不會忘了,上星期你還不是一樣被他們追得滿校園跑?”
“那是——!”
“我也怕被打,而且他們要求的又簡單,就是做作業而已。”
“你真是,毫無骨氣!”唐天氣得死命把他的頭往地上一按——要不是他自己右手護一下,額頭就直接磕到地板上了。
歸秀蘭剛好回到,看到這一幕,先是沖上前抓住兒子的手臂看了看有沒事,見唐天一切安好,才冷冷地問,“怎麽回事?”
“沒事。欺負一條賤狗而已,需要理由麽?”
“別讓你爸看到,到時候說你。”兩母子說著就一起進了屋。
唐曄直起上半跪坐在自己腳後跟上,自嘲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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