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問:“大姐不等祁大人了?”
蘇嫻頓了頓,道:“我離家大半年,珉兒該想我了。”
“可祁大人......真的不等了?”
蘇嫻默了會,長長嘆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我發現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心了。我想好好考慮,可這樣的事越捋越。”
“為何?大姐還顧慮祁大人的家世麽?”
蘇綰清楚,大姐是願的,只是顧及的東西太多放不下、難割舍。
“我看得出大姐喜歡祁大人,祁大人也喜歡大姐。”蘇綰說:“你們既相互喜歡,何必因家世折磨彼此?”
蘇嫻搖頭:“哪有小妹想的這麽簡單。”
“如今倒不是因家世了。”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不想拖累他。”
蘇嫻道:“此前祁淵跟我說了他家中況,說他娶我也只是他娶我,與開國公府無關。”
“但那是他在池州說的話,待他回了京城,又豈能真的跟祁家撇開幹系?”
“若是因為我跟祁家撇清關系,在外人看來,我了令祁家家宅不寧的禍水,而祁淵也將被人指指點點罵作忘恩負義的不肖子孫。”
“即便不為自己,我也不想他背負罵名。他要跟祁家斷,那也是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斷。是祁家對不起他,他承了那麽多,我不能讓他再世人冤枉。”
“況且我還有珉兒,我不能讓珉兒被旁人說有個禍水娘親。若單是我自己,我什麽都不怕,可我不願連累邊之人。”
蘇綰聽了,無奈道:“大姐為祁大人想,卻沒一樣想到點子上。”
蘇嫻不解。
蘇綰道:“大姐可知祁大人真正要什麽?他在乎那些名聲麽?他若在乎,就不是刑獄司主了。相反,你在意的這些恰恰是他不在意的,你若真為他好,就該投其所好才是。”
“可是......”
“可是什麽?旁人怎麽樣怎麽樣,能奈你們何?你是有錢有貌的蘇家大小姐,他是有權有勢的天子近臣。你們在一起堪當強強聯合,日子只會好不會差,誰人也管不著你們,怕甚!”
蘇嫻被這句“強強聯合”逗笑。
“你怕世人誤會他,可世人也有明眼的,世道也有公正的。倘若他跟祁家撇清關系,自然也有人為他說話、為他正名。何須你擔心?”
“至于珉兒......”蘇綰語重心長道:“大姐有沒有想過,其實珉兒也想要一個父親呢?”
蘇嫻一怔。
竟不想考慮事還有這麽個角度,仿佛在紛迷茫的眼前撕開一道口子。
那口子出來,令豁然開朗,靜謐歡喜。
蘇嫻的緒些許激。
“大姐,”蘇綰趁機鼓勵說:“人活著,總要為不顧一次。不然,你鐵定會憾的。”
易州,塞北的晚霞映在天邊,宛若一層明豔而寂寥的幕布。
祁淵回到自己的營帳,正要退下鎧甲,到懷裏的香囊,頓了頓。
他緩緩掏出來,視線安靜清淺地凝在上頭。
這香囊是他離開燕山府時,蘇嫻塞給他的。說裏頭有大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符,南北經商戴了許久很是靈驗,送他上戰場用。
從他離開燕山府來到易州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也不知人還在不在燕山府。
其實他可以派人去打探消息,或者直接在跟陸安荀往來的信箋中問一句。
卻不知出于何種緣由,沒提一個字。
若願意等,多久都會等。若不願,他也強求不得。
“在看什麽?”
這時,門口進來一人,他姿高大將門口的晚霞堵了大半。
正是襄王。
襄王瞥了眼他手上的香囊,笑問:“是哪家姑娘?”
祁淵恢複了此前清冷的神,將鎧甲卸下時,順道也把香囊藏于袖中。
“殿下這會過來,有事?”
“無事,”襄王說:“議了一天軍政,本王隨意走走。”
“眼下兩軍休養,接下來這一戰恐怕不簡單,不過本王不是來跟你說戰事的。”襄王坐下來。
祁淵給他倒了杯茶。
襄王隨口問:“你今年二十五了,打算何時家?”
“殿下不是也沒家嗎?”
襄王笑起來:“本王若想家隨時皆可,只是大業未,并無心思。”
“我跟殿下一樣。”
“別跟本王打馬虎眼,是哪家姑娘?難道不願嫁你?”
見祁淵噎得說不出話,襄王知道自己猜對了,有些不可思議。
“沒想到堂堂刑獄司主,開國公府世子祁淵居然還有姑娘不願嫁。”
祁淵臉黑:“殿下沒別的事了?”
“有啊。”
“何事?”
“適才說了,議事議了一天頭疼,來尋些樂子。”
跟著襄王同進來的一個將領,也笑。待笑完,他道:“殿下問他不如問屬下。”
“你知道?”
“原本不知道,但路過池州時聽說了。”這人指著祁淵,頗有些恨其不爭地說:“那姑娘住在客棧裏頭,他怕人家有閃失,居然派軍把客棧給圍得水洩不通。”
“這不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客棧裏住著心上人嗎?”
祁淵:......
“說來也巧了,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陸大人子的嫡姐。”
“陸安荀妻子的姐姐?”
襄王驚訝。
“實在難料啊......”他忍俊不:“你跟陸安荀當年水火不容,居然也有做連襟的一天。”
祁淵:......
“不過你倒有眼。”襄王說:“本王聽說這次燕山府籌糧,乃蘇家姐妹之策。陸安荀之妻尚且如此,想必作為嫡的大姐更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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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雲?”
“殿下認得?”
“不認得,但本王在封地時,曾有人送過一幅渺雲畫作。原以為作畫之人是個年長的,沒想到竟是出自妙齡子之手。”
“蘇泠......”他咂了下名字,評價道:“蘇家之,確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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