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寂靜,幾只燈籠照在路邊落下一圈淡黃的影。
戌時,吏部署的大門吱呀打開,裏頭出來一行人。打前頭的正是樞院季大人季梁暄,後頭跟著幾個相送的吏部員。
“曹大人且留步。”季梁暄拱手道:“改日得閑本設宴,咱們痛飲一杯。”
曹大人拱手:“季大人客氣了!慢走!”
季梁暄點頭,擡腳下臺階。突然一腳踩空差點跌下去,一旁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大人小心!”
季梁暄轉頭看了眼,又淡淡收回。
杜文卿躬扶著季梁暄,并未說話,緩緩松開。
“下恭送大人。”他說完,猛地一陣嘶啞咳嗽。
過了會,季梁暄上馬車後突然喊他:“杜大人?”
杜文卿忙上前:“下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馬車裏的人沉片刻,道:“本可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
杜文卿道:“大人放心,沒有大人提拔下便沒有今日。在下心裏,您就是再造父母,下定會珍惜機會,好生辦事。”
“嗯。”裏頭淡淡一聲傳來,然後馬車啓。
車過杜文卿斜長而卑躬的影子,緩緩離去。
過了會,杜文卿開口:“回吧。”
“是。”小廝立即將馬牽過來,心裏嘀咕:往回他家大人都是乘馬車,這些日天氣寒冷反而開始騎馬。
馬有甚好騎的?坐得屁疼不說,平白把人凍得生病狼狽。
杜文卿不知小廝腹誹,他了冰涼的手,翻上馬回水寧巷。
到了門口,杜文卿把韁繩遞給小廝,正進門,後頭突然有人喊他。
“杜大人?”
他轉,巷子口遠遠走來個人,是高大人。
兩人一同在季梁暄手下做事,杜文卿失意的這些日,高大人頗得季大人重。
只是不知,他今日為何來這裏找他。
杜文卿上前拱手:“高大人。”
“杜大人難道不奇怪我為何出現在這嗎?”
杜文卿謙虛:“願聞其詳。”
高大人笑了笑:“因為我今天得說個給你聽。”
杜文卿不聲。
“本聽說你近日結季大人結得啊,為了得到重用不惜演苦計。嘖嘖......”
高大人負手而立,眼裏一片譏誚:“我還聽說季大人今日帶你去吏部了?若是沒猜錯,應該是商量州之事吧?”
朝廷派欽差趕往州,若說幾個月前人人嫌棄州差事,可如今倒了人人爭搶的差。
原因無他,州局勢現已穩定,有陸安荀在那邊打頭陣,現在誰人去都是撿現的功勞。
他豈不知杜文卿打的這個主意?
高大人冷嗤了聲:“杜大人果真會審時度勢。”
杜文卿面上并無波,反問:“下不知高大人想說什麽?”
“不必在我面前裝傻,咱倆共事這麽久各自為人不都一清二楚麽?還是說......”高大人慢慢湊近:“杜大人貴人多忘事,今年春我們在江月軒飲酒,杜大人出去一趟把鞋弄了。”
杜文卿心頭大震,眸子盯著地面。
良久,他擡頭笑了笑:“我不懂高大人說什麽。”
“是嗎?那不妨我再說明白點。”高大人道:“汝南侯府三公子李贄的手臂其實是你砍的吧?你說,我若將此消息告訴李大人,李家會不會讓你活著?”
杜文卿面上神不變,袖中的手摳得死。
須臾,他問:“高大人想要什麽?”
“好說,要你放棄州差事,讓給我。”
“原來是為這事而來......”杜文卿目在他後看了看:“高大人獨自前來想必也是不想事暴。”
他後退一步,低低給高大人作揖:“小弟多謝高大人手下留。”
他態度如此謙卑恭敬,令高大人滿意。
杜文卿又道:“此事好商量,不知高大人可否賞臉吃茶詳談?”
“杜大人果真識時務,”高大人笑:“難怪季大人對你重有加。”
杜文卿:“請!”
高大人負手,率先擡腳進了杜文卿的宅子。
然而沒想到的是,才進門,後腦勺就傳來一陣巨痛。他下意識了把,有什麽溫溫熱熱的東西沾在手上,定睛一看,居然全是鮮紅的。
“你——”
高大人不可思議轉,就見杜文卿手上拿著塊磚頭,眸子冷地盯著他。
這一刻,高大人突然驚恐起來,往外逃,可才作就被杜文卿摁在地上。
磚頭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往他腦袋上砸,起初高大人還能掙紮,但漸漸地沒了力氣。
杜文卿發狂似的,也不知這般砸了多久,直到他滿臉鮮才停下來。
他低低笑起來,失魂落魄,宛若曹地府的鬼。
過了許久,他轉頭看向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廝,平靜吩咐:“還愣怔做什麽,把埋了。”
朝廷定下了欽差人選時,蘇綰詫異了下。
“杜文卿?”轉頭看蘇老爹。
蘇老爹倒是很滿意:“杜公子好哇,杜公子與婿本就相識,對我蘇家也有恩。這一趟老四隨朝廷的人同去州,我們也放心。”
柴氏也道:“我聽說東京城去州的路不太平,有朝欽差同路,確實有個照應。”
想了想,提議:“老爺何不請杜大人來府上吃酒?回頭還得麻煩他照拂綰兒,咱們得當面謝個人。”
“是這個理。”蘇老爹說:“我這就去下帖子。”
蘇綰打算去州的事衆人都知曉,不僅知曉,戶部和吏部那邊也清楚,是以還單獨給安排了眷車馬隨行。
柴氏并不反對,一來聽說州現在局勢安穩,二來蘇綰和陸安荀本就是夫妻,夫妻親後自該在一,他們兩人年紀已不小,早點懷孕生子才是。
所以柴氏早早就給蘇綰張羅行李和路上所需的吃食。
夏氏得知了怪不好意思,按理說蘇綰嫁林家就不該再麻煩娘家人,蘇綰出門的事宜應由來準備才是,但柴氏笑道:“我們兩家還分這麽清做甚?就算我們想分清楚,你看綰兒日裏往娘家跑,哪裏有點嫁人作婦的自覺?規矩早被打了,你也就別講這些規矩了。”
夏氏好笑:“阿綰哪裏有你說的這麽無狀?我看才是最乖的。有在,你不知我多省心。”
柴氏點頭:“這倒是,主意大卻分寸得宜,倒無須我們多心。”
臨行前夜,林家擺了一桌席,將蘇家衆人邀請過去。席間,蘇老爹和林大人同飲酒。
兩人原本一文一武按理說沒什麽好聊的,但因有陸安荀和蘇綰這麽雙有本事的兒,兩人各自與有榮焉,吃了幾杯酒後就開始侃天說地。
眷們在屏風裏用膳,早已停筷。過了會,蘇綰悄悄拉蘇嫻:“大姐去我院子坐坐?”
蘇嫻點頭,與長輩們告別後雙雙離席。
“大姐近日有心事?”路上,蘇綰問蘇嫻。
蘇嫻淺笑搖頭:“并無,我能有什麽心事,整日看賬都忙不過來。”
“大姐,”蘇綰停下來,認真道:“我們是姐妹,是這世上再親不過的人,你該信任并坦誠于我。”
默了默,蘇嫻點頭,臉上笑意漸漸變淡。
“我的心有些。”說:“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不是聽說祁大人要定親了?”
蘇嫻點頭。
據說祁貴妃已經請高僧算過祁淵和耿靈清的生辰八字,高僧說兩人乃天賜良緣。
天賜良緣......
這事原本只在貴圈子中私傳,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不知怎麽地就傳到了蘇嫻的耳中,令心煩意。
“那大姐是怎麽想的?”蘇綰問。
“我不知道,”蘇嫻說:“我以前尚能焚香靜心,可現在越來越難了。”
“你就不想為你、為祁大人爭取一下嗎?”
蘇嫻搖頭:“且不說蘇家和祁家門不當戶不對,就說祁淵的婚事。你現在也看到了,全由祺貴妃做主。”
而祁貴妃是個有野心的人,這麽多年在宮中盛寵不衰自然有的本事。
又豈會讓祁淵娶一個和離且還無權無勢的子?
他們之間,注定不可能。
并不想爭取,只想讓自己的心平靜,盡快平靜。
“小妹,”說:“或許我也要離開京城了。”
“去哪?”
“去哪都好。”蘇嫻說:“去巡視鋪子,去看看山河,去走走人生。”
至不能留在京城,迫切需要控制自己的心。
“我也不一定要親,也不一定非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蘇嫻說:“小妹此前也說過,人生還長,好的事那麽多,親只是其中一件罷了,不必執著。”
蘇綰沉默。
“我尊重大姐的決定,”說:“只要你過得開心就行,不論去哪,不論如何選擇。”
“嗯。”蘇嫻笑起來:“或許哪天我會去州看你們也說不定。”
“你打算何時離京?”
“待二妹和百裏王子的婚事辦完,我便離京。”
十月底,蘇綰隨朝廷欽差出發州,從東京城去州行陸路約莫半個月。
一行人行至第十天時,行進越發艱難起來。原因無他,州境地時常下雨,且路不好走,馬車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或陷坑窪。
這天,眼看天黑,衆人在一個大壩村落腳。
杜文卿率先派人去租了個幹淨的農家小院,然後才帶著蘇綰過去。
蘇綰下馬車後,提著擺挑幹燥的泥路走,走沒兩步見不遠也來了一些人借宿。
那些人全部著白,像是走了許久,擺下褶皺髒污。挎一件包袱,手裏還扛著奇怪的幡,幡上畫著日月圖案。
蘇綰看了會收回視線,轉頭見杜文卿也在看那邊。
他說:“那些是尼教的人。”
“尼教?”
杜文卿介紹道:“尼教乃前朝一個張角的人創立,他們崇拜日月,信明之神,尚白。以四海兄弟皆一家相稱,信明必定戰勝黑暗教義。”
他說:“我原本以為這些人已經消失了,沒想到一直在民間傳,居然還傳到了州。”
蘇綰蹙眉,總覺得杜文卿這話裏頭含著些什麽。
不安,但又不知那不安是什麽。再轉頭去看時,那些人已經進了一戶人家。
歇了一宿,次日隊伍早起繼續向州出發,這般走走停停又行了幾日,天氣總算放晴。
在即將到達州州郡時,一行人經過狹小山道,山道另一旁出現夥人。
彼時正值傍晚天昏暗,杜文卿以為是山匪命人全部戒嚴。朝廷帶來的人不多,也就一小支護送的士兵,所有人持刀屏氣凝神靜待。
蘇綰坐在馬車裏也張得很。
那些人來得氣勢洶洶,似乎還有馬蹄聲。馬蹄由遠而近,在彎道對面大喊:“你們可是從東京城來的?”
杜文卿沒回話。
“喂!問你們呢!可是東京城來的欽差?”
這聲音聽著耳,好像......朱茂?
蘇綰掀開車簾仔細瞧,果真是朱茂的形。而對面的人也瞧見了,立馬轉頭大喊:“安哥,真的是嫂子來了!”
下一刻,更多馬蹄聲湧過來,很快彙欽差隊伍中。
得知是陸安荀前來,所有人松了口氣。
蘇綰下馬車,遠遠地著站在人群中消瘦的人,心激。
陸安荀也站那定定了一會,然後跟杜文卿說話。
“我聽說朝廷的欽差十月底就已經出發,早早就派人在此等候,為何現在才到?”
杜文卿在這見到陸安荀,心頗有些開闊,臉上笑道:“前幾日下雨,路上不好走,耽擱了。”
陸安荀點頭,又忍不住朝蘇綰這邊了眼。
“陸兄怎麽在這?難不特地等我們?”杜文卿問。
陸安荀搖頭:“這裏有山匪,我猜你們可能路過這裏,所以早早就派人來這接。”
“山匪?”
“正是,不過這些山匪不氣候,起初還能鬧事後來被我打了幾次就躲了幾次。我怕他們......算了,你們平安到就好。”
同行的還有幾個從東京城來的員,許是一路上頗多慨,見了個陸安荀不停忙著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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