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月如銀，將深冬的夜暈染得溫。

蘇瑛負手站在庭院臺階上，一門相隔的堂，百裏言玉委屈又依賴地著。

“阿瑛，你是來看我的？”他問。

蘇瑛走進去，見他兩頰緋紅，醉眼迷離，好整以暇看了會。

“百裏王子還要喝嗎？”

百裏言玉笑。

他長得好看，連笑也是好看的，不經意流著些矜貴風流。

蘇瑛在他對面坐下，大膽而放肆地欣賞：“你若想喝，我陪你。”

“不喝了。”百裏言玉搖頭：“陸安荀走了就是認輸，既然他輸了便也沒再喝的必要。”

蘇瑛好笑：“你為何非要跟陸安荀較勁？”

“我可沒跟他較勁，”百裏言玉說：“是他嫉妒我！”

“他嫉妒你什麽？”

“嫉妒我......”百裏言玉認真想了想：“嫉妒我比他英俊，我功夫比他好，還......”

他雙眸溫潤：“還有阿瑛這麽好看的人。”

“阿瑛，你何時嫁我啊？”

百裏言玉湊過去，差點踉蹌栽倒，蘇瑛眼疾手快扶住他。

“為何非要娶我？”蘇瑛問。

“什麽為何？”百裏言玉打了個嗝，閉著眼說：“因為我們最般配。”

因為我們最般配......

這話倒像肺腑之言，若說蘇瑛長得好看或才過人，蘇瑛只會笑笑而過。

畢竟這世上貌多才的子比比皆是，他堂堂百裏王子必定見過無數，又何必千裏迢迢趕往東京城尋呢？

趁百裏言玉醉酒，蘇瑛逗：“哦？你說說，哪裏般配？”

“哪裏都般配。”百裏言玉撐著半邊腦袋，雙眸含笑：“趣味相投，脾氣相合。你看......”

他拉過蘇瑛的手：“你的手如此纖細，剛好夠我掌握，是再般配不過。”

“阿瑛，我們天生一對啊！”他高興地說。

此時此刻，蘇瑛著他。

怎麽說呢？

原本是隨意走走醒酒散步，走到這正好看見他，就進來坐坐。

可眼前有這麽個俊朗甜，黏人，還純可之人對說“我們天生一對啊！”

莫名地，蘇瑛覺得異地的冬天很溫暖。

角噙著和的笑，手任他握著。

或許！們真的天生一對！

像這樣的人，特立獨行，舉止悖逆。原本做好孤寡一生的準備，卻不料，他跋山涉水來了。

因為有百裏言玉的造勢，這個冬天，津縣集聚了許多人。“招商”這一說法太過稀奇，大家都跑來看熱鬧。

結果這一看可不得了。

人山人海，壯觀無比。因客棧不夠住，又新開了好幾家客棧，還有一部分酒樓、茶館和酒肆也紛紛在修建中。

但凡在津縣街上走上一圈，便隨可見忙碌的人群。有挑擔的、擺攤的、駕馬的、擡轎的，還有穿著華貴的各商人。

“乖乖，我還從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地方。”

一個青幞頭的男子站在街中央，舉目四，暗自地驚嘆。

他名邱拓，是從外地趕來的商人，也正是聽說了“津縣招商”之事，跑過來打探究竟。

過了會，一輛馬車行來，他慌忙避讓，這才回神。

然後問邊的兩個小廝：“讓你們去尋客棧可尋到了？”

小廝苦著臉：“老爺，我們來太晚了，客棧都被人定下了？”

“都定完了？”他詫異：“諾達個津縣不至于啊。”

小廝道：“不止客棧訂完了，連許多人家的空宅子也被租得。”

邱拓凝眉，詫異之餘也有點發愁。再過不久天就天黑了，若沒尋到住，深冬之際可不好辦啊。

主仆三人漫無目的沿街走，經過一家包子鋪，坐下要幾籠包子和熱湯。

邱拓向店家打探：“店家，你可知附近哪裏還有客棧？”

“你找客棧啊！那肯定沒了。”店家問：“你們今天才來？”

邱拓點頭。

店家又問：“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聽聞津縣招商，我們來這看看。”

“哦，你們是來做買賣的啊。”店家當即熱道：“這會兒肯定沒客棧了，若你們不嫌棄就住我家中吧。我家就在鋪子後頭，雖簡陋了些但幹淨。”

“哦，可別誤會，我不收你們錢。”店家補充道。

邱拓不解：“為何不收錢？”

店家道：“我們陸大人說了，凡是來津縣做買賣的商人都是尊貴的客人，我們津百姓一定要好好招待。要是沒水喝我們就送水喝，要是沒地方住我就把家裏最好的屋子讓給客人住。還要用好飯好菜招待，要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他們。”

邱拓一聽，心下震撼，不有些眼眶發熱。

他做買賣半生，四漂泊，常常人白眼。只因士農工商有別，他們份低賤，走哪都被人說銅臭味。

竟不想有朝一日會被人當“尊貴的客人”。

“你們縣令是哪位？”他問。

“我們縣令啊，可厲害啦！”店家自豪地說：“他是東京城來的狀元郎，年輕還很有本事！他陸安荀你可聽說過？”

“陸安荀......”邱拓默念這個名字，問：“整個津縣百姓都跟你一樣？”

“什麽？”

邱拓準確地問：“我們從外地來的商人真的可以隨意住進百姓家中？”

“那還能騙你？你要是嫌我家簡陋，你等著，我上前頭楊老爺家問問看他家住滿了沒。”

“哎不用不用。”

但邱拓攔不住，店家丟下抹布就去了。

著他離去的背影，邱拓容。

他從未在任何地方見過這樣的凝聚力，也從未過這樣的熱。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津縣的未來，看到這裏繁華的高樓林立。看到寬闊的大道和興盛的商市，看到南南北北的商客們在這聚集。

他心中熱澎湃，當即吩咐邊的小廝：“快去縣衙打探清楚，現在還有哪些買賣可做，一定要詳細。”

“另外，”他激地說：“去借紙筆來，我要立即寫信回去告訴老爺子，津縣可大做買賣，速來！”

這個冬天，津縣無疑了全國最熱鬧的地方，即便將近年關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商人趕往這裏，每天仍舊有新的客棧和商鋪修建。

陸安荀修路招工的告示也到了大江南北，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不斷湧津。

他們群結隊，腳步飛快，將通往津四面八方的路踩得又寬又闊。

聲勢之浩大，就連朝廷也不側目，小小一個津縣儼然了全國矚目的焦點。

誰人說起去津縣做買賣，都了與有榮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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