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書的這番話，將過往的一切都打碎了，良宵好像從一個沉沉的夢里醒來，回看人生，頓覺原來如此。

只是命苦，并不是天生下賤。

陳錦書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從這一天開始，有個人將奉為知己了。

良宵雖然將陳錦書奉為知己，卻并不敢去結。盡管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下賤的，但世人不這樣認為。為風塵子，又怎好與清白人家的兒有牽扯呢。

所以只是暗暗地留心的消息，興致盎然地聽竹澤城的貴人們談論這個即將嫁給賀蘭卿的子。

假裝自己已經和這樣一個人為朋友。

后來有一次，也是在一個宴會上，良宵獻藝過后，陳錦書夸彈得好，良宵笑著福了福，“娘子謬贊。”

那是們之間唯一一次對話。

再后來，陳錦書十八歲風出嫁，三年后死訊傳回竹澤城，在聽說陳錦書病故的那天，良宵把自己關在房間，放聲痛哭。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的知己死了。

被一執念牽引著，總懷疑陳錦書的死因。因為此前竹澤城的貴人們就討論過，說陳錦書與賀蘭卿夫妻不睦，曾吵過架。

陳錦書又年輕，風華正茂的年紀，病故一說不太令人信服。

二十二歲的良宵，已經做了九年，攢夠了贖的錢。贖之后，獨自前往夢粱城。

重新做了。

賀蘭卿實在是很容易討好，他像很多見過的男人一樣，只要一涉及到下半，就好像喪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良宵接近他，取悅他，迎合他，終于獲得了他的信任。

一次醉酒，在狀似無意的刺激下，他將陳錦書之死和盤托出。

悲憤，痛苦，同以及巨大的恨意織拉扯著良宵，可知道不能出馬腳。

仰頭喝干一杯酒，掩飾異常的神，接著一笑，眉眼間風萬種，說道：“呀，你可真是威風。難怪有那麼多子為你癡狂。”

賀蘭卿托著的下，吃吃笑道：“那又怎的，我只鐘意你，旁的人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良宵的纖纖玉指往他額頭上點了點，一臉又又恨的樣子，“油舌。”

把他扶到床上，轉取了同命蠱，下進酒里，隨后溫款款的遞給他，“吃下這杯酒，咱們就安歇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威風。”

——

浮雪聽哭了，師穆羽索著，遞給一方帕子。

良宵此刻已經平靜下來，談及生死，語氣冷淡：“從給他下同命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同歸于盡的準備。

之所以等到現在，只不過是為了讓真相大白于天下，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孽。

如今我的目的已經達，縣令如何判他，已不重要了。除非你們能我一生一世，否則我必定以命相換。”

云輕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程歲晏慨道：“沒想到你是這樣俠義的子。”

“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棵樹，獨自在無人的角落里生長。”良宵說完這話，便起撞墻，云輕卻一把按住。

良宵靜靜地看著云輕，說道：“人固有一死，我為知己而死，死得其所。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助紂為的人，那麼請問仙姑，你又為何阻攔于我？”

云輕答道：“人固有一死，但是你同賀蘭卿一命換一命，似乎有些不值。”

“命在我手，值與不值，自然該我說了算。”

“既然你我一聲仙姑，這個忙我們自然是要幫的。”

良宵一愣，“什麼意思？”

“你活，他死。”

良宵搖了搖頭，“這同命蠱是我偶然救了一南疆子，作為答謝送給我的，一生俱生，一死俱死，解不了的。”

“那是你沒遇上我們，刺哩哩，上。”云輕說著，笑著看了眼辭鯉。

辭鯉翻了個白眼：“跟白榆廝混，你現在越來越能裝了。”

江白榆心口一甜。

辭鯉走到良宵面前，道一聲“得罪”，指飛快地封住全各經脈，只留給蠱蟲一條活的通路。

隨后他左手食指往良宵口一點。雖說男有別，但人的氣海在口，從膻中輸修為是最快的方式。更何況，他只是個小貓咪。

蠱蟲本來潛伏在良宵心田，因著大妖靈力的驅，慢慢地躁，順著往上爬。

良宵只覺一暖流先是從口涌，隨后緩慢地，從左心向上移。

與此同時，好像是筋一樣，有一不屬于的悸也以同樣的軌跡向上爬行，與暖流的軌跡重合。一臉驚疑不定。

辭鯉右手著跟銀針，先是往良宵頸側紅的一端刺了一下，白皙的皮上便冒出珠兒。

然后辭鯉手指一翻，銀針掉個，原來這銀針的另一端是一個鉤子的形狀。待到把蠱蟲到紅之，他著銀鉤探珠里，飛快地一挑。

銀鉤上掛著淡紅的小蟲 ，約莫半寸多長，只比頭發一點。

若非它正攀著銀鉤扭曲掙扎，云輕會以為這只是什麼的一發。

眾人都湊近一些觀看，浮雪瞪大眼睛，“哇，這就是同命蠱嗎？還真是一條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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