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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逢春回到如歸客棧，眼看到了晚飯時分，他找伙計點了一碗素面，坐在客堂里吃。這面煮得老了，面條一夾就爛，他吃了兩口，便有些不滿，招來伙計說了。

伙計笑道：“這面既然煮了，能吃，那便不能退。客人如果不喜，可以再點一份，我保證這次叮囑廚下，火候小一些。”

再點一份，那就意味著再花一次錢，陳逢春只好作罷，埋頭繼續吃面。

伙計離去，對著陳逢春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無聲地說了三個字：窮講究！

這碗素面吃到一半時，陳逢春面前坐下一人。

客堂里明明還有空桌，這人偏偏要來拼桌，陳逢春心里不喜，因著出門在外，也不好與人起爭執，只好忍著，低頭繼續吃面。

那人卻開口了他的名字：“陳逢春。”

陳逢春作一頓，抬起頭，見對面坐著的是個黝黑的漢子，他并不認識。

他將里的面條咽干凈，用一條洗得發白的舊帕子仔細了，然后說道：“閣下是誰？如何認得我？”

“我是誰不重要。你跟我來。”

黑壯漢子將他帶到夢粱城最好的酒樓，兩人進了雅間，點了一桌子酒菜，待酒菜齊備之后，伙計退出去，小心將雅間的門關好。

陳逢春看著那一桌子大魚大，吞了吞口水。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應很不面，臉不自覺地紅了。

那漢子將一個匣子放到陳逢春面前，說道：“打開看看。”

陳逢春好奇地翻開匣子，匣里出的金，一下子晃得他瞇住眼睛。

這里面，竟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匣子金磚。

陳逢春愣愣地看著金閃閃的匣子，只覺一陣口干舌燥。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見過這麼多錢了。

——

次日一早，良宵來到如歸客棧，與陳逢春匯合，兩人一同到了縣衙門口，站在登聞鼓前。

昨天的事不脛而走，有幾個百姓心急想知道后續，竟已經早早等在登聞鼓前，等著陳逢春敲鼓，好去呼朋喚友再來看升堂。

陳逢春站在鼓前，遲遲不肯作，良宵見狀，把鼓槌拿下來塞到他手里。

陳逢春卻將鼓槌放了回去。

良宵擰了下眉，“陳三郎，你？”

至此，陳逢春終于無法逃避和拖延，著頭皮說道：“良宵，我今天……我是來取狀書的。”

良宵一愣：“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告了。”

“你！”良宵臉一沉，冷冷地打量他，忽然冷笑，“賀蘭卿給了你什麼好？”

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麼穢，陳逢春臉上掛不住，垂著眼睛不和對視，只是說道：“你別問了。”說著，便要往縣衙里走。

“你站住，陳逢春！”良宵在他背后住他，高聲說道，“錦娘可是在天上看著呢！”

陳逢春憋紅了臉，說道：“我有苦衷。”

良宵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陳逢春嫌棄地一甩手，皺眉說道：“大庭廣眾別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良宵：“你有什麼苦衷，是比錦娘被活活打死還要苦嗎？陳逢春，別讓我看不起你！”

“你懂什麼？！”陳逢春也繃不住了，紅著眼睛說道，“這麼多年來，我因為家道中落，盡多白眼，吃飯都要吃人家剩下的！

人冷暖，只有親經歷過的才能會，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指責我！

是，我妹妹是死得很慘，可的死又不是我造的！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卻還要活著。

我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至我爹娘百年之后能得上一副好棺材！錦娘那麼孝順，在天上肯定也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良宵冷笑：“說得冠冕堂皇，你還不是為了你自己！你不僅貪慕富貴，還虛偽懦弱！陳逢春，你就沒有一點恥心嗎？”

“呵，恥心？”陳逢春好似終于抓到的把柄似的，他嘲諷地看著，角扯出一個怪笑。

他說：“你一個風塵子，跟我談恥心？你伺候過多男人，怎麼不去跟你那些恩客談談恥心？”

良宵咬牙，忍著淚水說道：“是，我是一個娼，可如今你做的事，連娼都不齒。”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良宵娘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

眾人循聲去，見賀蘭卿站在縣衙門口，手里拿著一張卷筒的紙，笑得一臉得志。

良宵嫌惡地看了他一眼。

賀蘭卿自然也恨，只不過經過昨晚常縣令一番勸導，他現在也就克制心盡量不去刺激。

常縣令的原話是：“不管怎麼說，先騙著把蠱解了，之后還不是你想怎樣怎樣。

人耳子都，你慢慢地磨，切不可逞一時痛快。先忍著，若你說的那位仙姑能幫你解蠱，也是再好不過。兩邊都下注，總歸不會錯的。”

賀蘭卿便被說了。

這會兒，賀蘭卿走到兩人面前，將手里那筒紙遞給陳逢春，原來這正是陳逢春的狀書。

陳逢春拿回狀書，意味著此案沒了原告，常縣令又不可能主追查，也就這麼稀里糊涂結案了，被告賀蘭卿無罪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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