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貪心不足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家家戶戶關門閉戶，秦蓉這才將妝匣拿了出來，將事經過和老兩口一一說了，聽得秦升阮香秀怔愣當場——乖乖，真是撞了大運，擋也擋不住。

季振華拿了兩金條要往秦升手裏塞：“爸，這……”

“你幹什麽？”秦升姥爺怒目而視，厲聲呵斥道，“你們年節給的錢、平時給的生活費，我和你媽幾時推辭過？這是孝敬，我們拿得不心虛。這是你祖上留下的東西，就該是你們自己個的，給了我，這是陷我于不仁不義！”

“還有你，夫妻是一，是不是你攛掇他做這糊塗事？”姥姥皺著眉問秦蓉，“你也大個人了，奔三的人了，怎麽還拎不清？”

……

姥姥姥爺一頓臭罵，將季振華、秦蓉貶低了一輩分，罵得跟孫子似的著脖子，頭都擡不起來。

季疏緲捧著碗喝涼白開，眼睛滴溜溜地轉，覺差不多了，適時出聲解救父母：“姥爺~姥姥~爸媽知道錯了，不要說他們了嘛！”

“對對！”小夫妻小啄米似的點頭。

“欸，還是咱們緲緲聽話懂事。”秦升姥爺心都了，了小孫的頭頂。

季疏緲朝他揚起一個甜暴擊的微笑。

秦升姥爺語氣和下來：“旁的我就不說，你們願意信我和你們媽，都跟我們說了，我們心裏得意。你們把我們當長輩，也就別嫌我多說兩句。你們如今撞了大運發了大財，本心得守住了。俗話說‘窮生計、富長良心’，但俗話還說，‘人有錢就變壞’。這人要是非要往壞的路上走，和窮富的關系也沒多大。還有，緲緲是你們獨生兒，以後更要用心教導，孩一樣能頂半邊天，別把養不起事的子。”

季疏緲自信地拍拍脯：“不要半邊，我要頂整片天。”

阮香秀開懷大笑，把小孫攬進懷裏點了點的鼻子：“有志氣！”

秦升也樂了：“好！這才是我秦升的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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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疏緲“睡著”以後，小兩口搖著扇子閑聊夜話。

“老婆，這些天我心裏一直不踏實。”季振華著口靠在妻子肩上，“我最近常想起爺爺的話，他在的時候常說，人如果貪心不足，天上掉銀子砸死都不夠，福禍相依，發財未必是好事。”

季振華的爺爺，說來也是個奇人，在那個年代上過老學堂也上過新式學校，年輕時走過南闖過北，還跟老道士學過算命看相看風水。

季疏緲的名字，就是這位太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取的，他離世的時候季振華還沒有結婚，但看了他的面相就說他以後是做老丈人的命。

“誰說不是呢？這不勞而獲得來的錢，總歸是不踏實的。天降橫財，最是考驗人心，我還擔心你有錢以後拋妻棄呢。”

季振華抱著妻子搖了搖，笑道：“我又不傻，再上哪兒找這麽漂亮心的老婆，這麽聰明乖巧的兒啊？你把這顆心放在肚子裏，咱倆結婚時我對你說過的話，我時時刻刻都記著呢。我啊，我害怕咱們突然富裕了，招來些黑心肝的，我就怕保護不了你和緲緲。”

“不怕，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什麽也不怕。”

“說到一家人，老婆，我有那麽一點點不的想法。”季振華比劃著，食指和大拇指掐出一點點空隙。

“你說。”

“我想開個磚廠。”

“……是不的。”

“所以這不是和你商量著嘛！”季振華抱著妻子蹭了蹭，“你看啊，咱爸以前是副廠長，管技，姐夫在省那邊的建材廠，跑運輸，咱們家出錢，誒，是不是很妥當？就在A市周邊建廠，到時候把姐姐姐夫還有爸媽都弄去和咱們一起生活。”

“雖然不，但想法確實很滿。但是，咱們沒經驗，沒人脈，不說磚能不能燒出來，單說燒出來了，咱們賣給誰去？”

“不愁賣，我的傻老婆。明年奧運會，到都在蓋樓修房子，哪裏會有賣不出的磚？這些年房價一直在漲，就咱們買的那個房子，去年年頭到年尾，價格就翻了一番，現在經濟越來越好了，房價只會越來越高。房價高，房子就會越蓋越多。”

秦蓉：“聽起來，很有前景，但我們沒背景。”

季振華嘆氣：“咱們，從長計議。”

裝睡的季疏緲心頭直喊“臥槽”，爸媽哪裏是上道，簡直是上了高鐵，想法超前，遙遙領先！

“謝謝你啊，老公~”秦蓉主親了親丈夫，“一直想著我爸媽和姐姐姐夫。”

“看你說的，那是咱爸媽。他們把我當親兒子，我不得把他們當親爸媽？還有咱姐姐姐夫，都是好人。爸媽不提讓我們幫襯他們，但以前他們幫我們難道了？我自己心裏能沒這數？如今咱們有錢了，當然要想辦法一大家子都過得好才是真好。”

“爸媽不會提的。”秦蓉笑了起來，“我和姐姐還小的時候，爸就常和我們說，手足之間沒有理所應當，互相幫襯是分，顧全自己也是天經地義，絕不能因為對方不幫忙而心生怨懟。”

“老婆~~娶到你我真是賺大發了，還多了這麽多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家人。”季振華抱著妻子連親數下，胡地塗了一臉口水。

小兩口低聲音打罵俏，裝睡的季疏緲耳朵都燒起來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季振華慨道：“咱爺爺在的時候還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咱們一家子，就有商有量地把日子過下去，比什麽都強。”

秦蓉笑著點點頭：“嗯！”

季疏緲心裏也慨萬千，財乃養命之源，更是照妖鏡，財富越多，越需要認知和良知來化解錢財帶來的災殃。

但，的家人一定都沒問題。

有很多很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