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時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兩人不歡而散談的話題。

商硯深以商爺爺心臟有疾和何歆胃癌復發為由，要求宋鶯時不能在這個關頭繼續提出離婚。

甚至不同意繼續分居。

“那能一樣嗎？”宋鶯時語氣波，“我要跟你分開，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但這并不影響我關心歆姨和爺爺！”

“你以為離婚就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

宋鶯時知道，越是鼎盛的豪門世家，婚姻里牽涉的東西就越多。

豪門之間公開且鄭重的商業聯姻，旗鼓相當、強強聯合，越是人矚目，越牽一發而全。

所以大部分時候，都只能像何歆和商鶴榮那樣，哪怕已經千瘡百孔，婚姻卻不能就此結束。

但宋鶯時和商硯深之間，從來就不屬于那個范疇。

宋鶯時鼻間微微酸，過一會兒才道：“我們離婚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對任何人造影響。”

他們的婚姻開始得悄無人知，連一陣風吹過水面留下的痕跡都比他們結婚留下的痕跡更深。

這樣于任何人無礙的婚姻，憑什麼在離婚的時候給套上那麼多枷鎖？

那這沒名沒分的兩年算什麼？

商硯深聽出聲音里的啞，頓了頓才緩緩說道：“你嫁的是商家，離婚怎麼可能不帶來影響？”

商家這樣的頂尖豪門，別說人員離散這樣的大事，任何風吹草都可能引起經濟上的波，絕對不能草率。

宋鶯時糾正道：“我嫁的是你，不是商家。”

除了那有限的幾個人，出門沒人把當商家的兒媳婦。

商硯深嗤了一聲，“如果我不姓商，你當初會嫁給我？”

還不是看中了商家能帶給庇佑。

商硯深邊那抹淡淡的嘲意未散，就聽到一聲輕而清晰的聲音。

“會的。”

前方紅綠燈切換到了綠燈，商硯深卻沒有立刻啟車子。

直到后面的車輛按響喇叭，他才回神，松開剎車。

賓利車進車流，商硯深淡淡地重復了一遍，“就算我不是商家人，也會嫁給我？”

宋鶯時剛剛鬼使神差地說了實話，原本正懊悔，擔心會把自己的真實泄出去。

但當偏過頭去看向這個人，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慮了。

這個男人在一切加分項里都拿了幾乎滿分的分數，就算拋開他的家族環，他照樣魅力無兩。

這樣一個高大英俊深沉睿智無所不能的男人，難道會有人不想嫁？

商硯深頓了頓，問道：“為什麼？”

宋鶯時挑了個最有力也最敷衍的答案，“因為你長得帥，見起意人之常。不要告訴我，你被人投懷送抱了那麼多次，到現在還不懂這個道理。”

商硯深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那些人喜歡我，可不是因為這張臉。”

不管他長什麼樣，只要他姓商，就一定會有人投懷送抱，長的俊或丑只影響人數的多而已。

宋鶯時卻想到和商硯深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在大學校園里，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球砸了。

那個追了很久的校霸站在場那邊，嘲出頑劣輕佻的笑容。

宋鶯時背上疼得站不起來，下一秒旁突然出現了一道高大的人影，撿起球就砸了過去，比三分球更遠的距離，球卻正中臉部中央。

那力道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聽到“砰”的聲響，校霸不顧形象地哀嚎打滾。

而那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比宋鶯時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可一世地酷——包括當時宋鶯時正暗自心許的賀酌。

而后這個酷哥就俯把宋鶯時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一刻，看到了商硯深那張逆著的臉。

回神，頓了頓才道：“我跟們不一樣，我肯定是因為你這張臉。”

天時地利人和，那是此生見過最接近天神的臉。

前方就是商家祖宅，商硯深把車停在大路邊，不急著下車，而是點了煙搭在車窗上。

商硯深的神在青煙后面模糊不清，“你的確跟其他人不一樣。”

但究竟哪里不一樣，他沒有繼續說。

恰好這時商硯淮夫婦也到了，大嫂朝宋鶯時招呼了一聲，便不再耽擱下了車。

兩妯娌攜手走去。

商硯深的目只落在宋鶯時的背影上，不知怎麼的也想到了那天黃昏的場。

六年過去了，除了黒長的直發變風萬種的深栗卷發之外，的背影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那天，商硯深去賀酌的大學接他去校外吃飯。

賀酌在經過場的時候，目定定地落在一個方向。

商硯深順著賀酌的目看過去，看到了地上的那個孩。

看背影都知道至是校花級別的。

滿臉壞笑的校霸，還帶著一群小弟圍著地上的孩，不讓其他人上前，顯然是要公然使壞。

賀酌的拳頭揮了出去，直接跟那群人干起來。

賀酌騰不出手，只好請商硯深幫忙。

商硯深沒有幫忙打架，太跌份兒，而是直接上前拉起了宋鶯時。

也看到了宋鶯時看向賀酌時崇拜的眼神。

所以，宋鶯時接近他的目的，大概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樣。

其他人貪他的權勢財力，而宋鶯時大概是因為賀酌。

因為他是賀酌的表哥，想離賀酌近一點。

……

宋鶯時進門，屋子里熱熱鬧鬧的，的目先去搜尋何歆。

何歆坐在單人沙發上，微笑地看著商朗兒。

商朗兒大概是在說自己的留學經歷，也沒人問怎麼學期中途跑回來了。

反正商家也不指有出息，出國也不過是鍍層金。

商鶴榮的寶貝小兒，怎麼任也不會有人站出來說話。

宋鶯時從那晚商朗兒和商硯深的對話中猜到一點商朗兒是在國外惹了禍才跑回來的，但不會自討沒趣去多。

何歆先看到了，朝招了招手過去。

宋鶯時了聲“媽”，側坐倒何歆的座椅扶手上。

何歆生病的事暫時沒有在親戚間宣揚，宋鶯時也沒有多問的事。

胃癌不是急癥，看何歆的狀態氣，一點也不像個病人。

何歆問，“阿深呢？你倆沒有一起來？”

“一起來的，他還在后面。”

何歆“唔”了一聲，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最近他天天會回家看看我，都沒見你一起，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吵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