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如果跟我結完婚,你還是喜歡他,我完全不介意你在外頭養著玩的。”
“說到底,我沒聰明到為天才,也沒漂亮到世界矚目,三十三歲做孕婦都算高齡,你完全可以拿這條件找到更好,甚至跟你門當戶對的,不是嗎。”
“我嘗試過忘你,寧芙。如果我功了,回國第一件事就不會是找到你,買下你對面的房子,還等不到你回家。”
“——看樣子我還得跟你道歉,是嗎。”
姜景天聳肩:“我承認,你是我見過最難追的人。什麽技巧你都看不上,那拿錢砸吧。你見過Grace,我對伴尚且如此,對老婆只會更好。”
“的中文名什麽?”
姜景天張了張,沒能立刻答上,寧芙一只手舉在半空,停這場可笑的探討。
“哥們,你就不是喜歡我。在你眼裏人只是一款家用擺件,我是你沒集郵功的限定玩。我們現在的況無關風月,純粹是現在你有錢,想彌補當年的憾。而我不打算配合。”
姜景天眼神閃爍一瞬,笑容依然友好:“我想,你誤會了。”
寧芙失笑:“誤會什麽?我不喜歡你所以拒絕你的追求,拿錢砸的說辭只會驗證你是個活在保溫箱三十三年的巨嬰——人有七六,資源才會待價而沽。
“要我出價?可以。買家如果是你,這些玩意換金條,我也不會賣的,除非我死。就算我死,我的親人也不會賣,你獲取到我唯一的途徑,只能是暗地蹲在火葬場焚化爐邊,重金買通負責火化的人,劫持漂亮回家當充氣娃娃。”
空氣安靜一瞬,姜景天笑起來:“很有創意,我會考慮的。”
這勢在必得直窩火。
寧芙幹脆站起,拿鼻孔瞧他:“你到底知道我什麽?”
姜景天思索片刻,認真作答:“你的過去,你的朋友,你的理想。”
“你的所作所為,正在毀掉我的朋友和理想。”
“如果你在說許挽星,下次想要什麽導演,拿什麽獎,我都可以運作;如果你在說任祈,大學學分,以後想拍的片子,我都可以投資;蘇茜餐廳吃,母親家房地産資金鏈也岌岌可危,這些只要有錢都能解決。
“你的得樂,想上市,你合作的鄧思超,想保住終教職——只要你嫁給我,這些我全權負責。”
隨著話語展開,一切徹底明白:他想做的神明,看提線木偶演出話劇,高高在上。
一切都會如他所想。
假如命運不曾無神論者。
在此時此刻,卻恍惚間回到十一年前。被催債東躲西藏的春節,母親無休止的哭泣,第一次舉起菜刀,迎戰門外永不停息的敲門。
握著菜刀的手恐,懼與勇敢并存,有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地說:我只能這樣活著。
說再多,也只是陷莫比烏斯陷阱。
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必須舉起新的菜刀。
漫長的沉默結束,回神般冷靜向他。
姜景天只當利弊衡量結束,早知如此的笑意裏,忽然看到服。
雙臂離出黑西裝外套,把服放在沙發靠背上,襯下擺從帶中解放,扣子從袖口解起。
比起想象中的,完全平常如公事公辦。
襯被解開最後一顆紐扣,出白背心,還在更深一層。
寧芙靜靜疊起襯,放在西裝上頭,指尖到帶。
姜景天的得意徹底散去,開口提醒:“寧芙,你在幹什麽?”
寧芙被提醒似的恍然大悟,繞過茶幾走向他,不由分說就要解他的扣,被男人閃躲過。
“寧芙。”
他咬著牙說。
寧芙滿是茫然:“怎麽了?你不就是想要這個?既然不如你有錢有權,那用人人都有的做筆易吧。不過得提前說好,是睡一次就夠彌補當年的憾,還是睡道你膩了為止?什麽時候能放過啓楓、放過我,給個準話再開始。”
姜景天怔怔著,說不出話。
又沒了聲音,寧芙繼續手,公事公辦般扯他的扣,上不忘備注:“對了,既然你睡人經驗富,下手記得輕點,我還是。”
盤扣難解,終于拽出一顆球的時刻,手也被他攥住。
姜景天不再有任何緒,眼神充斥困,對說出三個字:
“為什麽?”
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直到可能永遠失去它們的時候。
一切利弊衡量從眼前消失,寧芙忽然釋懷地笑,開口一字一逗。
“因為,我想要的未來裏,沒有你的位置。”
***
寧芙披著襯衫,臂彎掛著西裝外套,走出這棟二層小樓的院落。推開大門,商務車在門口候著,井澤迎上,禮貌問詢:“我送您回家?”
寧芙如視死瞧他一眼,牙間出一個滾。
甩下一切不想要的東西,慢慢走進黑暗之中。
別墅區僻靜空曠,路燈稀疏規矩站在一旁。夜風安靜地吹拂在上,讓滾燙的神經回歸理智,繁華街景與人流熱鬧就在幾個街口之隔,著遠方卻宛如海市盛樓,好累,似乎不管怎樣都走不到。
路過幹淨得什麽都有的垃圾桶,把外套扔在上頭,又掉襯衫,蓋在上頭。
往前走不過幾步,又回頭,把得樂標撕下,攥在掌心。
走過一個街角,又一個街角,終于聽到人群的熱鬧。
深吸一口氣,走向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一瓶冰水,擡頭恰好看到時鐘,午夜十二點,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魔法失效,灰姑娘該回家了。
拿出手機,一夜未看的訊息裏,得樂日收在增加,許挽星和任祈在罵卡二審的監督,盛啓楓提醒記得早點休息,問明天打算吃什麽。
匆匆打一行字:【不用擔心審核的事,不會再有人針對你了。】
眼淚莫名在眼眶回旋,又打下一行:【我現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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