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很多說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寧芙瞅著追蹤忽然就覺得，他們話還是說早了。至這種陣仗，還是第一次見。

冷靜之餘，一條條開始分析。

什麽時候放的？

車購買已經兩年，三個月前因為趟深水做了車架整清理和保修，那時候還沒有，所以只能是最近被放上去的。

誰放的？

秉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原則，很得罪人。但範圍小到三個月，最有可能得罪過的人……林平？他家境不好舍不得花錢買的，也沒那個腦子。芬芬，膽小怕事，更不可能。

再者，放這個在車上幹什麽？監視？

正常況下有一半時間飛在天上，的行程在微博幾乎明，監視車有什麽意義。

車？小區車庫多的是庫裏南、法拉利、阿斯頓馬丁、邁凱……卡宴幾乎是裏頭最便宜的，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進地下車庫，誰也不到它呀。

圖什麽呢？

存著疑問，寧芙腦海突然冒出兩個字：綁架？

綁架？

當富二代的時候不綁架，現在的錢都在公司裏，就算綁了，私人賬戶也提不出多。

猜也猜不出什麽，于是寧芙問：【在什麽地方下來的？】

4S店點經理：【左前上方的空間，在車架上的，要不是換胎還真發現不了。】

忽然想起行車記錄儀可能拍到。

寧芙回消息：【暫時別報警，我現在就過來提車。】

回頭再看供應商的消息，寧芙當機立斷簽下布料單，把信息轉發給管理群，囑咐夏樂和悠然跟進，自己就拎包打車抵達4S店。

定位被老板大大咧咧放在車架上，寧芙拿起來端詳，由于沾了清洗劑，就算報警，也沒辦法從定位上搜集指紋。

跟經理道過謝，寧芙把煥然一新的車開出店面，車停在紅綠燈前等待過路，瞄一眼後視鏡的自己，神繃，很難控制表。

定位就像一個炸彈，開去哪兒，就把麻煩帶給誰。一時不該去哪坐下來，打開電腦，翻看過去三個月的行車記錄儀。

回家？對門姜景天base上海，假期結束也該回來了，不是很想見。

回公司？這幅神一定會引來夏樂追問。到時候問題沒解決，還要讓他們平白多擔心。

早上盛啓楓的囑托赫然浮現腦海，別墅幾乎了唯一選擇。

但，把危險也帶給他嗎？

偌大城市，沒有的棲之所。

綠燈亮起，寧芙把車開過十字路口，停在無人的路邊，稔熄火拉手剎，疲憊萬分地埋頭在方向盤上。

無力將席卷，神恍惚回到十八歲的夏天。

寒冷的梅雨季，發黴的牆壁和床榻，蓋著被子依然寒冷的軀。吃飯都擔心沒有下頓，人安全都無法保障，被追債不休，躲在門口握著菜刀發抖的時刻。

分明坐在落地逾百萬的座駕裏。

創傷應激障礙，別稱PTSD。

不論如今何種形，只要經歷過最恐怖的暗夜，只要有片刻緒如昨日重現，影子就會如生出萬千手，把拉回當初的泥沼。

如何爬出一個泥沼？

把自己的從泥潭裏拔出來，回到岸邊，清洗一污泥，如普通人般換上日常著裝，再去解決問題。

要千上萬次地，拯救自己。

寧芙著方向盤車LOGO，一次，一次，在腦海裏提醒自己。

幸好今天送去洗車，發現已經很及時了，沒有造任何損失，這是好事呀。

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報警，讓警察調用小區攝像頭，找到給放追蹤的人。不管對方圖財還是圖，盯著下手還是針對高級樓盤小區任意業主隨機作案，調查清楚總是能保護自己和他人，這是保護自己，也是做好事。

可心裏鼓勵自己千萬次，依然不夠力氣擡頭。

車被清洗一新，也換上最喜歡的香氛，橙香氣彌漫，也慢慢安著的心緒。

車載屏幕驟然迸出消息提示音。寧芙打起神，擡起眼皮，屏幕顯示是許挽星。簽了合同之後每天都在認真碼字，半夜稿，時間正午，大約是才起床覓食，點開聽果不其然：

“醒！附近的外賣都快吃膩了，芙芙寶貝給我點思路！”

像劃破郁的一，把召回日常生活。

寧芙角揚起清淡笑意，指尖輕輕按下錄音鍵：“天天熬夜，吃點清淡的吧。沙拉，粵菜，江浙菜。”

秒回卻準地捕捉到那份奄奄一息。

許挽星：“芙芙你怎麽語氣聽起來一班味，心不好？”

許挽星：“我看到一家網紅油卷店，中午才開門，打算去排隊看看，晚上幾點到家，也給你送一份呀？”

說著就把菜單發來。

都是加長瑞士卷，10款口味，整條出售，一個人絕對吃不完。許挽星人菜癮大，熱衷把菜單都點一遍，一頓也就吃幾口，剩下的被迫凍冰箱吃一個月。

寧芙友提醒：“然後把發票開給啓楓他報銷，羊出在羊上？”

許挽星：“？對哦我現在可以報銷，我先問問他去。這樣我們就能吃兩份大全套！”

說著人就消失，磨刀霍霍向奴隸主。

寧芙深吸一口氣，終于有力氣直起，讓靠在椅背裏，從包裏掏出手機，想提醒好友注意牙疼，手機卻在下一刻來電。

盛啓楓。

只當報銷問題，寧芙想也沒想就接通，開口第一個字“挽星”，對面卻是“你”。對話驟然沉寂，只聽到盛啓楓的笑意約從話筒出來，把主導權讓出。

“你先說。”

把散得狼藉的長發攏到一旁，寧芙鄭重開口：“挽星創作期作息晝夜顛倒，喜歡吃甜食和燒烤，吃完又不注意刷牙，經常上火喊牙疼，找你報銷的話你拿額度有限卡卡。為了的健康好。”

話筒那邊頗為憾：“遲了。我剛在微信上回複，作為主編劇，在劇組管吃管住，其他吃喝玩樂報銷額度是50萬，多了沒有。”

寧芙頗為意外：“這麽多嗎？”

“說實在的，想在養雲安縵住半年也不是問題，主編劇對于整個作品而言，可謂是心髒之餘，怎麽縱容都不為過。的健康問題我會注意，開工後會給配一位編劇生活助理和一位健教練的，放心吧。”

盛啓楓聲音轉而幽怨起來：“倒是你，能跟我聊的只有許作家的事嗎？”

角聞言不經意揚起，寧芙向遠方：“分開才四個小時，你想聊什麽？”

“比如，中午吃什麽？”

視線從手表到車載屏幕，再到副駕駛的汽車定位。

寧芙沉默片刻，故作輕松道：“承蒙盛總關照，早飯吃得很好，現在還不。你呢？午飯打算吃什麽？”

“不知道，所以問問你……”

尾音拉得老長，明目張膽的心思，問。

寧芙笑一聲，基于這些天表現，倒也順著說：“我什麽？”

“許作家說，聽你語氣不開心，為什麽？”

生怕錯過機會般，男人的寬機關槍似的紛至沓來：“春節期間一年也就一個月，支出偏高算是正常，設計稿還有時間修改，新員工職也需要磨合期……在預料範圍會發生的事都好解決，不要發愁。”

赫然把早上的碎碎念記得分明，寧芙忍俊不。

盛啓楓當自己猜錯，哎一聲：“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借錢給你周轉嘛。”

寧芙義正言辭道：“如果按時還不上，我可沒有別墅給你抵利息。”

“就當提前使用夫妻共同財産，不要利息，還不上也沒關系。”

“這麽大方？”

“支持另一半做事業的錢，當然不能吝嗇。只要不是背著我花在小白臉上，一切好說。”

寧芙笑得前仰後合，盛啓楓聽笑完，沒忘記問：“所以，遇到了什麽事？”

笑意漸漸散去，寧芙一手撐在額頭，把定位的事說了：“我現在應該到距離小區最近的派出所報案，對吧？”

盛啓楓答得很快：“對，我們在派出所見。”

寧芙直納悶：“我自己就行，你去幹什麽？”

話剛問出口，對面電話掛斷，只能在微信發個問號。

18歲為追債者擾報過不知多次警，寧芙早悉流程，導航定位在派出所，路上先行撥打110把事轉述一遍，得到接警員指示將車開進派出所大院，跟接待警通況時，盛啓楓也趕到報案大廳。

複制過車載導航，定位依然是首要調查目標，為做排除法，警察兩人將指紋一一錄過，留下私人電話得到等消息的回答，再走出門時，不過兩點半。

該做的都做了。

站在遍地的停車場門口，寧芙長呼一口氣：“希沒事。倒是你，下午不是很忙嗎，還來幹什麽？”

盛啓楓揣著報警回執，最後看一眼定位照片，將屏幕鎖定，嚴肅開口：“事關你的人安全，我怎麽能不來？”

寧芙聳肩：“警局跟我家似的，我自己能解決。”

習慣想打個哈哈揭過，卻轉頭看到男人微微偏過的側。抿一條線，金眼鏡後雙眼微瞇，眉眼是認識以來從未有過的嚴峻。

不如說，像在生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寧芙不著頭腦，卻見男人掏出邁赫車鑰匙遞在眼前：“你的車被追蹤，車牌多半也會被記住，出結果之前先開我的，也暫時別回你的平層住了。”

為預防被害臨時買車也不是個事，寧芙乖乖接過，把自家卡宴鑰匙給他：“那委屈盛總先開這個了。”

盛啓楓收下鑰匙：“午飯在副駕駛了，先對付一口，晚上回家好好吃。”

“好。”

手機震，盛啓楓低頭查閱，不忘叮囑：“我下午要簽兩個合同，先過去了。有事隨時微信找我。”

“好。”

道別的話說了再三，盛啓楓卻一步邁不開，擔憂積郁疾，寫在眉間。

就像他離開半步，就會遭遇不測一樣。

讀出這層擔心，寧芙上前一步，把男人抱在懷裏，安似的拍拍背：“好啦，我不會有事的，現在是法治社會，警察會依法辦事的。”

這才有輕嘆在耳畔。

結識雙臂將的軀裹在懷裏，溫暖而有力：“小心點。”

寧芙哭笑不得：“姐姐三十三年就是這麽過來的，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忙去吧。”

擁抱不知多久，久到盛啓楓手機再次震，兩人才依依不舍分開。寧芙接過新車駕駛指導，將導航定位在公司，慢慢吞吞駛離派出所。

直到坐進卡宴，盛啓楓才掏出手機，搜索姜景天。

聊天框空空，自打加上好友，從未說過一句話。

原則上，他們私下不該有集。

但的一切，都在他的原則之上。

事關人安全，夜長夢多。

于是利索選出定位照片，附上對話理由。

盛啓楓：【寧芙車上找到的，是你做的嗎？】

消息發出，對面兩分鐘回複。

姜景天：【不是。報警吧。】

盛啓楓：【你知道我不是想聽這句，才聯系你的。】

姜景天：【走流程。回執發一下。】

依言將照片發去，得到承諾：【三天解決，多陪陪。】

略去字裏行間的迫，盛啓楓發出兩個字：【多謝。】

對面再無回複。

男人長長吐出一口氣，才退出對話框，對不斷提醒的下屬回複：“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