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淺、重雲 兩個林雪淺，都敗在了沈重……

應燈再一次熄了, 黑暗中一片靜寂，只有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織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那你呢？你又在執著什麽？”

“……”

這話他問得很輕, 很。

都沒有驚醒應燈。

“江雨濃，我今天26歲了。”

“馬上就是認識你的第九個年頭了。”

“雖然錯過了很多年, 但，我不著急。”

我不著急，你慢慢來。

說完這些後, 沉澈沒再說話, 而江雨濃也沒有主開口。

應燈一直沒有亮。

黑暗中，兩人把緒都藏得很好很好。

又過了一會兒，沉澈松開了握著江雨濃的手, 然後借著微弱月慢慢向上, 最後落在江雨濃頭頂，輕了一下。

“晚安。”

他轉走了, 下樓梯的瞬間點亮了燈。

但他沒有回頭, 沒有去看江雨濃的表。

目送沉澈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江雨濃又在門口呆滯了好一會兒才轉開門。

沉澈從來都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主見，從不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 也從來不藏自己。

江雨濃高二剛轉學沒幾天, 班上一個天天自稱是沉澈好兄弟的人，就在學校附近的一條路上堵住了, 糾纏著問江雨濃對自己覺怎麽樣？要不要跟他試試？

跟沉澈相反, 江雨濃特別害怕別人發現真實的自己。所以即便很惱火，仍舊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和禮貌，婉言拒絕。

但那個人就是不死心, 怎麽都不肯放走。

就在江雨濃即將冷臉的時候，沉澈出現了。

他騎著初見時的那輛自行車，一個甩尾剎停在那人面前，三言兩語就把人轟走了。

江雨濃當時不知道沉澈是真的意外到，然後幫了自己，還是蓄意搞了這麽一次英雄救。

因為初中的時候就有人這樣上演過一次假意解圍，當時江雨濃也抱著激，但現實是那個人比任何男生都要難搞。

所以江雨濃對于當下這種況有點抵，但還是笑著跟沉澈道了謝。

那天是周六，沒有晚自習。

沉澈右腳踩在自行車腳蹬上，左撐在地上，逆著夕歪頭看，角輕扯，右邊那顆小小的虎牙肆無忌憚地在外面。

他問：“就謝謝啊？”

那時候江雨濃已經跟沉澈單獨接過幾次了，覺得自己大概了解他的格。

原本想著自己道了謝，他閑閑地說句“沒什麽”之類的話就結束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

江雨濃了自己的書包，雖然擔心初中的事再次上演，但臉上仍舊保持著溫和的笑，“那請你喝飲料行嗎？”

“行啊。”沉澈揚聲答應。

“好。”江雨濃說，“明天。”

話落，沉澈沒再出聲。

他不說話，江雨濃就在原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看到沉澈突然垂下頭弓起後背笑了。

他雙手撐著車把，肩膀一聳一聳的作就格外明顯。

江雨濃蹙了蹙眉，不知道他笑什麽，覺得既然說定了，就這樣吧。

正準備轉離開，突然被沉澈住。

“等會兒。”

停下作，視線落在沉澈扶著車把的手上。

沉澈掀起眼瞼看，慢條斯理道：“江雨濃，你真的不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嗎？”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很意外，江雨濃并沒有想到後來他們會為同學，所以那次給沉澈展現的，是真實、沒有僞裝的自己。

對于兩人的初見，最開始江雨濃確實忘了。

因為沒必要的人和沒必要的事從來不過于關注，不想占用自己的力。

後來知道了以後，發現沉澈并沒有拆穿，而且好像也沒有拆穿的想法，江雨濃也就權當不知道。

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裏提起。

年人的心事藏不住，哪怕滿池浮萍，微風輕輕一吹也就散了。

所以盡管江雨濃經歷了再多，再，但年紀擺在那裏，無法在這種時候完僞裝，更無法完圓過去。

能想到的，就是既然發現了，那就拼命捂住這個人的。

所以在擡眼看向沉澈的時候，眼神倏地冷了。

“你想說什麽？”

沉澈被這個眼神冰了一下，心想就是這個眼神，冷豔巨蟒一樣的眼神。

原來人到極致，真的會有妖氣。

他覺得江雨濃太像妖了，會勾魂攝魄的那種千年妖。

夕已經完全沒地平線，天邊只剩下燒得正旺的一團烈雲。

沉澈看著，高傲但又極其認真地說道：“我想說，你應該看出來了，我跟剛剛糾纏你的那個人一樣，喜歡你。”

八年了，沉澈還是那個沉澈，當初跟現在，幾乎相差無幾。

……

周六，江雨濃終于有時間跟林雪淺吃飯了。

并不是不重視這件事，因為很多時候越忙事就越多。

除了準備答辯，下周還要去北安參加學會議，而且還邀上臺發言，所以這期間江雨濃一直在調整PPT以及的演講稿。

一來二去，就拖到了周六。

本來江雨濃想自己親自做一頓飯，表示上次自己太過沖的歉意。

但林雪淺說：“謝了，我還想多活兩年。”

江雨濃：“……”

江雨濃其實很想說現在做飯真的很可以，但想想萬一發揮失常就壞了，于是兩人還是約在了外面。

一家兩人經常吃的烤魚店。

這次是江雨濃先到的，提前點好了之前常吃的口味和其他配菜，剛點完林雪淺就到了。

只不過到了以後沒有落座，而是靠在桌面十分輕佻地問江雨濃，“嗨，，一個人嗎？”

江雨濃擡眼瞥，“不是。”

林雪淺：“……”

嘟著坐下，撒埋怨道：“哎喲，你好不配合啊雨濃。”

“很無聊。”江雨濃認真說。

林雪淺一邊把挎著的包繞過頭頂摘下來，一邊問：“很想知道，你跟沉澈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有什麽問題嗎？”江雨濃并未覺得哪裏不妥。

功取下包的林雪淺沖著江雨濃豎了個大拇哥兒，“要不說呢，一個蘿蔔一個坑。”

“沉澈那位大爺，也就你能降得住。而你這脾氣啊，也就他能得了。”

說完這些話的功夫，已經把外套了，“點菜了嗎？”

“點了。”江雨濃說。

“我吃的都點了嗎？”林雪淺賊眉鼠眼地問。

看這表，江雨濃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點頭道：“嗯，都點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多年友誼的默契，雖然都知道這頓飯的主題是什麽，但兩個人一直閑聊，始終沒有那個話題。

直到飯菜吃得差不多，江雨濃才開口問：“你和沈重雲怎麽樣了？”

林雪淺聞言，輕含了下，然後才說：“我們在一起了。”

其實江雨濃有預料到這個結果，只是親耳聽到，心裏還是會難免起一層波瀾。

只是這層波瀾還不等平複，林雪淺的一句話便使它掀起了驚濤駭浪。

說：“而且雨濃，我決定跟他求婚。”

江雨濃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了，擡起眼掃向林雪淺，微皺著眉頭問：“你說什麽？”

林雪淺知道來到話題的中心了，沒再逃避，放下筷子認真道：“我說，我想跟沈重雲結婚。”

江雨濃雖然很生氣也很著急，但這次并沒有像上次一樣直接說什麽，而是先喝了口水平複自己的心。

林雪淺借機又開口道：“雨濃，我跟他在一起三天，這三天裏，我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他。”

“雖然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就是一起吃飯，散步，聊天。但這些很平凡很普通的事，就是我對婚姻、對未來最好的向往。”

江雨濃安靜聽說完，然後極力抑心中的怒火，盡可能平穩地問：“林雪淺，你知不知道沈重雲他——”

“我知道的。”不等說完，林雪淺便打斷道，“我知道的雨濃。”

“你知道？”江雨濃明顯不信。

“嗯。”林雪淺點頭，“給你打完電話的第二天我去找了他，他就跟我坦白了。”

有那麽三四秒的時間，江雨濃沒有說話。

過了之後才覷眼凝視著林雪淺，又問：“所有的事嗎？”

在打量是否在說謊。

“所有的事。”

林雪淺回答的坦然，沒有撒謊。

這下江雨濃更慌了，語調也開始不自覺升高，“你知道你還要跟他結婚？還求婚？那到時候你自己怎麽辦？”

林雪淺聞言垂眸笑了，繼而又重新擡頭看向江雨濃，“什麽怎麽辦，我當然是——該活活該樂樂呀。”

“如果有孩子，我就跟孩子好好生活，然後一直到老、到死啊。”

“如果沒有，那我可就要賴著你了，畢竟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到時候可不能因為有了沉澈，就嫌棄我哦。”

明明是往後餘生，卻被林雪淺說得很簡單，就像是明天的一日三餐要吃什麽一樣簡單。

江雨濃盯著笑意盈盈的林雪淺。

不懂，也不明白。

不知道為什麽兩個林雪淺，都敗在了沈重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