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nbsp;nbsp;“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萬俟延說完話之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過後視鏡又看了副駕駛座上的人一眼。
卿清也就好像沒有反應過來,又好像聽不懂他的話般,只是呆愣地看著他, 沒有任何作。
萬俟延皺著眉, 認真思考,試圖通過過往記憶來尋找出一些有用的經驗。
細想起來卻發現并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時期的卿清也就時常同他鬧別扭,他們認識14年, 大大小小的別扭鬧過無數回,生氣的次數也數不勝數,可很多時候萬俟延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卿清也鬧脾氣的點很簡單, 可又總是很奇怪,比如他帶去一家餐廳,巧點了不吃的菜, 會覺得他是故意的,不想讓好好吃飯;比如他剛畫好的畫沒有第一時間給看, 會覺得他在把畫醜八怪;再比如他跟同班生說了一句話, 或許只是簡單問候了一句, 會覺得他要早, 繼而發散到不願跟繼續做朋友的程度。
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不跟做朋友,他甚至都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狀況發生的概率和可能,所以後來事發生了, 他也就沒有應對這事突降的準備和經驗。
然後失去了這個朋友整整六年。
這讓萬俟延很低落。
但萬幸的是, 通過六年的時間,他逐漸明白了許多東西, 明白了失去的時間是真真切切在失去, 憾也是發自心的,所以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剛剛他也只是因為氣憤和傷心, 那麽長時間的分別,這道坎他不可能說邁過就邁過,導致沒有第一時間回複的話。但等他想明白了一些,害怕未來不再跟自己有任何牽絆後,覺得自尊與退讓在面前本不值得一提。因此,在第二時間,他不也及時地接住了的話題,并且給予了回複嗎?
他可以保證沒有超過一分鐘。
那怎麽還是不開心?還是這麽茫然與失落?是不是因為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不太對?
“給我一顆吧。”萬俟延又說了一次,這一次他盡可能地放緩了語氣,“我想吃。”
陷不知所措狀況裏的卿清也終于回神,半天才道:“啊?好。”
卿清也的脾氣向來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只要對方有求和的意思,或者表出丁點兒退讓的姿態,就不會再繼續鬧下去了。
很快從包裝盒裏取出一枚可麗,遞到萬俟延邊,其實并不確定萬俟延喜不喜歡吃。因為記憶裏,二人出席對方的生日宴時,面對桌上人的生日蛋糕,胃口向來很好的萬俟延,卻總是連一塊蛋糕都吃不下。
卿清也不確定是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還是不喜歡油,但覺他是不吃甜食的。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覺得人總是會變的。
果然,萬俟延極為配合地微微側過腦袋,就著的手咬了一口。
看起來并不討厭。
只不過再讓他吃第二口時,他就不吃了。因此,剩下的可麗都是卿清也一個人解決的。
吃飽了就有點兒犯困,卿清也頭抵著車窗,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車子很快在一個地下停車場停下,萬俟延醒了,卿清也意識到這不是在他們家的專屬停車場後,滿眼疑地看向萬俟延:“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沒有任何要下車的作。
但萬俟延卻神平靜地回答:“覺你沒有吃晚飯,帶你來吃晚飯。”
他把車停在最靠近電梯的位置,這樣卿清也就不需要走太多步。
萬俟延先下了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手遞給。卿清也就著他胳膊的力道從車上下來,看著他,有些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這家餐廳卿清也是第一次來,大堂金碧輝煌、恢宏大氣,主調是深邃的紅與華麗的金,明窗之外是青磚黛瓦、山水園林,彩運用宛若潑墨山水,兼古韻與現代化,非常符合作為藝家的審。
出電梯的一瞬間,他們就被引到了一旁的私人包間,包間用鏤空的屏風與花格門隔斷,牆上掛著彩的皮影畫,室溫度適宜。恰到好的燈與音樂,給人提供私的空間,舒緩而寂靜。
發現萬俟延帶來的餐廳總是特別安靜,看出來他格外喜靜,可他做游戲時又分明是吵吵鬧鬧的,卿清也覺得萬俟延這人可真是矛盾。
卿清也四下掃了眼,問一旁的萬俟延:“就我倆嗎?沒有其他人?”
萬俟延不解地看著:“你覺得還會有誰?”
這麽大的包間就給他倆使用,卿清也總覺得十分浪費,但還是說:“我沒覺得有誰。”
萬俟延示意進去,不要站在門旁,卿清也只好跟他進去。
倒上普洱茶,遞給卿清也,萬俟延讓來點菜。
卿清也訝然朝他看去:“讓我來嗎?要不你看著點?”
“你來,我都行。”
卿清也頓了頓,接過菜單,事實上,本就吃不下。
一來,拜萬俟延所賜,中午吃得實在太多;二來,剛剛覺得很晚了,以為萬俟延早就吃過晚飯,不會再用餐,就直接把可麗當作了晚飯,全部吃完了,現在完全不到丁點兒。
卿清也拿著菜單細看,認真琢磨涼菜和甜品哪個更能顯出在用心品味、沒有敷衍應付,并且有在好好陪他用餐。最後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挑挑揀揀的,發現無論是涼菜還是甜品都不想吃,再也翻不出任何花來,又扣上菜單,看向萬俟延。
萬俟延的目恰好朝掃來,他將茶杯放下,想問怎麽半天都沒選上菜,是有什麽問題嗎。
卿清也先他一步開口,聯想到上次一塊兒用餐的經歷,其實是有幾分忐忑的,但還是問了出來:“我可不可以喊我的朋友過來?”
萬俟延的眸很淡,但是立馬變得十分警惕:“喊誰來?”
“我閨,總是加班到很晚,我估計這會兒也還沒吃上晚飯。把過來可以吧?正好介紹你倆認識。”
萬俟延沒有拒絕,很平靜地掏出自己的手機:“那我也喊我朋友過來。”
實際這家餐廳就是薄言初推薦給他的,他吃過幾次,覺得味道不錯:“而且我每回去,周圍都是夫妻檔,我覺得非常適合你。”
萬俟延并沒覺得這家餐廳與夫妻有何關聯,只是偶然掃過他們家的菜單,他覺得非常適合卿清也的口味。
電話撥過去無人接聽,萬俟延皺了皺眉。明明一小時前還給自己發來消息,現在找過去卻是直接關機。
不過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手機,見旁的卿清也也放下手機,問:“怎麽了?”
不無憾地告訴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接,看樣子是真的跟這家餐廳沒有緣分。”
“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最後誰都沒來,卿清也也選不好菜,萬俟延就據自己對的判斷,選了幾樣菜。
其實他的品味向來不錯,只不過他點餐的態度實在太過豪邁,誓要讓卿清也吃盡興般,每道菜都照著喜歡的點,還點得超級多。
卿清也只能盡可能地阻止:“可以了吧?這裏不是國,再多一些就是鋪張浪費了,我們可不提倡這樣啊。”
“你覺得夠了嗎?”
“夠了夠了,再多點一些,給我兩個胃我都消化不了了。”
“還需要其他嗎?甜品之類的?”
“不用不用。”卿清也連忙拒絕,想了想,又道,“給我來瓶酒,可以嗎?”
萬俟延偏頭看,眼神淡淡的。
就在準備說“不可以就算了”的時候,萬俟延短暫地“嗯”了一聲。
卿清也表示激地笑了笑。
事實上,如果不是料到他吃飯時沉默如金,卿清也是萬萬不會在這種時候點酒水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凡郁芣苢此刻出現在這兒,都不至于這樣,還能跟東拉西扯的,不用刻意去尋找話題,也不用擔心會踩雷,不用獨自面對整個包間的寂靜。
明明曾經跟萬俟延在一塊兒時也是無話不說的,而且覺得特別自由。但現在,已經不敢表現得太過隨意了。
卿清也端起桌上的酒杯,很用力地喝了一口,葡萄酒的苦在舌尖蔓延,順著舌頭嚨,帶過一片意。
不太習慣這種味道,所以喝一口就要緩一緩,緩個半天,間隙又總是過酒杯去看側之人。
一西裝的男人總是給人一種遙遠的冷漠,可又好看得像是一尊米開朗琪羅心雕制的完雕像,冷冰冰,可又實在麗。想想從前,年萬俟延似乎就是這樣。
花費了許多時間才能做到跟他有話可說,也花費了許多時間才讓他跟自己有話聊,他們為彼此最好的異朋友。
只不過現在,很多東西都變了。
想到這,卿清也的緒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
慶幸的點在于,他們直接從朋友越到了夫妻,為彼此不可分的存在。
難過的點也來自于此,好像從邁出那一步開始,他們就再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做彼此純粹的朋友的關系。
卿清也不想,如果當時沒有沖行事,沒有暴力破壞,是否他們就不會決裂?也就不會有這不聞不問的六年時?還是他最好的異朋友,六年來發生在他上的一切都會一同參與,而不是做他生命當中不可提及、不可回憶的一個名字。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經常變得無話可說。
可又想,如果只是朋友,總有一天需要面對萬俟延決定跟別人步婚姻殿堂的畫面,從此相伴一生。再也沒法做到時時刻刻陪伴在他邊,不能生活在一起,也不能躺在同一張床上,更不能理直氣壯地對他展現出任的占有。
卿清也其實有時候并不清楚自己對萬俟延表現出來的究竟是占有還是,可想,如果沒有的話,又怎麽會有占有呢?
這倆或許本就無法分割。
卿清也靜靜地想,每想到一件傷心事,就忍不住喝一口酒,一邊想,一邊喝,一瓶酒很快就見了底,才驚覺自己竟然喝完了。
酒杯空空的,過杯子看過去的人此刻也正好將盯住,眼神分外凝重。
被這樣一雙好似放大了又好似模糊了的眼睛盯著,卿清也到一不自在,移開杯子朝他看去:“怎麽啦?”
“你喝太快了,覺怎麽樣?”
當然是覺不怎麽樣啦,腦袋沉沉的,只是面上不顯,語氣也是足夠鎮定:“我覺得還好。”
但萬俟延其實不太放心,他不明白怎麽一不注意,就喝了那麽多酒,又沒有發生什麽讓傷心的事。而且他就只是在旁邊安安靜靜地吃個飯,什麽都沒做,怎麽可能讓傷心呢?所以是因為誰呢?
萬俟延的目沉沉的,表看起來也不怎麽愉悅。
他給卿清也遞去一杯溫水,看喝完,才扶站起來。
從餐廳到地下停車場,很短的一段距離,他們走得磕磕絆絆、慢慢悠悠。
萬俟延扶著,卿清也卻不讓他扶,自己又走得歪歪扭扭的,還問萬俟延為什麽不走直線。萬俟延一邊皺著眉,一邊去抓的手,承認自己今天做出讓喝酒的決定是個十足的錯誤,并且警告自己以後絕不再犯。
在他思考間,卿清也忽然停下腳步,扶住的那只手臂明顯覺到了停頓。
卿清也喊他:“沒錢。”
萬俟延順勢停下,側眸看:“怎麽了?”
“我可不可以提個請求?”
“什麽請求?”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卿清也仰著臉看他,目并不清明,語氣卻甚為篤定,“不會很久,就一下,可以嗎?”
萬俟延不解地看著:“為什麽要在這裏抱?在家又不是不能抱。”
他看到卿清也很快地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
沒等聽到回答,也沒等自己同意,卿清也就朝他撲了過來,很用力地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前。萬俟延擔心的腳,下意識地摟住,扶著的腰,輕聲喊:“親親?”
他覺到懷裏的腦袋了,接著傳來悶悶的聲音,有熱氣堆積在他的口:“有些東西,錯過了哪怕一秒,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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