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nbsp;nbsp;“我餘念念是要在老街做長久生意的。”
十分鐘後, 喜書畫齋。
餘念念的筆記本電腦擺在了茶幾上,坐在沙發中間,白老和白硯一左一右坐在邊, 三人都聚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
畫面上, 是被監控記錄下來的,曾經來過茶館兩次的神男人。
“白老,您認識他麽?”來回跑了兩趟, 餘念念氣都沒有勻。
“看著是有點眼......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確實,這人實在是長了張大衆臉,若不是連著兩天晚上臨近打烊的時候進茶館不理人瞎晃悠, 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餘念念邊思考邊緩緩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人也在老街附近開店,可能和我的茶館有某種競爭關系, 同時,他在居委會還有認識的人, 所以可以托人來打聽我的況?”
“我想起來了, ”白硯突然直起子, 看向白老, “他是倒數第三任租客。”
白老聞言恍然大悟,站起走到桌子前,打開屜, 從下面翻出張舊合同, 又帶上老花鏡:“找到了,孫林, 今年一月份租的。”
“啊, 今年一月,就已經是倒數第三任了麽?”餘念念驚道。
白老笑起來:“可不是麽, 我這個店鋪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經營好的,拿這個孫林來說,他開了間茶店,生意一直不好,第二個月就說撐不下去,第三個月就退租了。哦,我想起來了,因為他是居委會孫偉介紹來的租戶,當時我們還減免了他第三個月的房租。”
“那就沒錯了!白爺爺,這個孫偉在居委會是什麽職務?”
“居委會總共沒多人,有一個主任,兩個副主任,幾個普通員工,孫偉是副主任,上門來找我打聽你消息的小陳是普通員工。”
餘念念點點頭:“那我心裏有數了,明天一早,我就主去會會這個老街居委會,也免得人家說我餘念念不懂事,在老街做生意卻沒有眼力見不知道拜碼頭。”
聽說得像道上黑話,白老擔憂道:“別起什麽沖突,要麽,讓白硯陪你去吧。”
“不用,您放心吧,我會見機行事的。”眼珠子一轉,餘念念又湊到白老旁,低聲問:“這居委會裏,有誰家大爺下象棋的麽?”
......
——————
第二天一早,餘念念提著一大包東西走進老街居委會辦公室。
這是座位于老街深的二層小樓房,房子有些年份,白牆黑瓦,看上去樸實無華。位于一樓的辦公室裏,依次擺了幾張辦公桌,幾個中年男已經坐在桌子後面,一個年輕男人正在位于門口的飲水機前接水,見餘念念進了門,驚訝地口道:“餘老板?”
餘念念揚起眉:“您認識我?”
記很好,正式認識過的人很忘記,但這人卻只尷尬地笑了笑,沒回答。
餘念念了然地也對他出微笑,出只手:“是小陳老師吧?您好,我是餘念念。”
“您好,我陳帆。”與握手時,陳帆臉上的笑意帶了歉意,握完,便端著接滿熱水的茶杯走到屋,送到位于最裏面的一張桌子上。餘念念遙遙瞟了眼那張桌上掛著的名牌,不聲地站在原地,擺好表。
“各位好!我是老街茶館的店主餘念念,前陣子開張忙忘了,這不,昨天經李嬸和白老提醒,才發現還沒拜訪老街居委會的各位,我帶了我們茶館的茶葉寒亭夕照,請各位嘗嘗,如果覺得喝著不錯的話,我以後經常給各位送來。”
說著,餘念念從大口袋裏掏出寒亭夕照茶葉禮盒,一個一個地遞到每張桌上。
陳帆的桌子在進門第一張,他局促地站起,雙手接了過去,裏道了謝。
其他桌的幾個人也和和氣氣地接了過去,一臉笑意地攀談幾句:“客氣了”,“費心了”,之類。
到了最後一桌,掛著“孫偉”名牌的桌後,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直直靠在椅背上,看到遞到眼睛下邊的茶葉,都沒一下,從鼻孔裏噴出口氣,頭扭向另一側,儼然一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姿態。
餘念念收回手,禮貌地問:“孫老師是不喝茶麽?”
孫偉依舊不拿正眼看餘念念,盯著另一邊的空氣,裏冒出聲冷笑,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吶,盡鑽營些歪門邪道!不想著怎麽做好本職工作,就想著靠送禮拉關系來搞業績,怎麽可能幹得長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其他人坐在桌子後面埋著頭盯著電腦目不斜視,陳帆一臉泫然泣的表回頭看了幾眼,又不敢過來。
餘念念一看,這就是不要禮,要直接兵了。輕輕“啊”了一聲,問:“孫副主任,您剛剛訓的,是小陳老師麽?”
在“副”字上,著重加強了語調。
不待孫偉回答,又接著說道:“肯定是了,您是居委會領導,我不是您的下屬,這屋裏最年輕的就是小陳老師了。”
孫偉終于扭過頭來直視餘念念,兩只眼睛瞪得老大,見他微張要說話,餘念念趕又接上:“那我要為小陳老師說句話了。他一看就是又禮貌又親和的人,這麽有禮貌的人,要調研我的茶館,卻不直接找我本人,而要去叨擾白老和李嬸,肯定是遵從領導的意思。他這麽聽領導話了,您還不滿意麽?”
孫偉眼睛快要瞪出眼眶,鼻子裏著氣:“你一個二十來歲的丫頭片子,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外地人,在老街上才開了幾天的店,也值得我去調研?!”
很好,這是直接撕破臉了,餘念念出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往下:“年齡歧視,別歧視,地域歧視,您一個居委會副主任,怎麽一句話能鄙視這麽多東西?這個工作可以這麽囂張麽?您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幫他出氣的吧?那個連三個月都撐不下去灰溜溜走了,見我生意好又像只老鼠一樣冒出來暗爬行的孫林就是您親戚吧?這就是您這一代做的好表率麽?!”
孫偉膛劇烈起伏,手指巍巍地向餘念念,眼睛氣得快要冒出火,“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半句話。
餘念念舉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退了幾步,看向門口,果然,幾個悉的影魚貫走了進來。
“魏大爺王大爺劉大爺!你們來啦!”餘念念迎上去,辦公室裏坐著的幾個人也都站起來,驚訝地看著這幾個在老街上頗有威,平日裏基本上可以橫著走的老大爺們。
“......爸,您怎麽來了。”孫偉站起來,沖劉大爺喊了聲。
餘念念差點憋不住笑,轉退了幾步,退到陳帆旁邊,沖他了眼睛,陳帆原本煞白的臉微微緩和下來。
昨晚,從白老口中得知劉大爺是孫偉的岳父後,餘念念就開始提前為孫偉默哀,何必呢?但也留了餘地,只說第二天要去居委會拜訪,想請幾位德高重的大爺陪著壯膽,并沒有捅破孫偉在背後搞小作的事。
劉大爺樂呵呵地沖餘念念擺擺手:“小餘頭一回來居委會認人,怕了怯,我們幾個老頭子過來陪陪,畢竟我天天在茶館裏下棋嘛,哈哈。小餘的茶館不錯的,你們有空也去坐坐!”
孫* 偉的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半天,才憋出句話:“爸,您不都在河邊下棋麽?”
“嗨!我都在茶館下了多天棋了,在家吃飯的時候我不都說過好幾回了,你是一點都不上心啊!”
孫偉不敢再說什麽。這時,坐在孫偉隔壁桌子的一位中年人冒出句:“我爸也在茶館下棋,他還誇你們茶葉好喝呢!”
王大爺接道:“哦老肖啊!老肖下棋不行,茶倒會品!”
魏大爺“嘖”了一聲:“你天這個下棋不行那個下棋不行,就你最行!我問問,你總共拿了幾天的‘棋王’?”
王大爺聲音弱了半截:“九天,比你六天。”
魏大爺劉大爺齊聲笑起來,辦公室裏的氣氛緩和下來。
餘念念見戰果達,帶著一臉笑意道:“我餘念念是要在老街做長久生意的,承蒙各位大爺擡,對我的茶館多有照顧,以後,也請居委會的各位老師多多指教,我們一起為老街添磚加瓦,一起越來越好!”
“好!”“小餘說得真好!”“餘老板有格局哦,老街就需要你這樣的商戶!”大爺們紛紛鼓掌稱好。
餘念念向來懂得見好就收,正要跟著幾位大爺一起告辭出去,這時,房間盡頭一角的樓梯上突然傳來道低沉的聲音:“餘老板留步!”
餘念念回頭去,看見一位頭發花白、相貌儒雅的男人緩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微笑著看著。
“常主任。”
“常主任!”
居委會的衆人紛紛起沖來人道。
“喲,常主任下樓了,小餘,你面子不小呀,哈哈。”王大爺打趣道。
餘念念有點不著頭腦,不過,能覺到,這個常主任似乎很有威,且輕易不下樓,剛剛樓下又是爭吵又是哄笑,他在樓上倒耐得住子,只是這時,不知為什麽要留下。
“常主任,您好。”餘念念恭恭敬敬地打了聲招呼。
“想必常主任有話要對你說,小餘,我們先去茶館下棋咯!”上午時間快過半,魏大爺急著下棋,將餘念念往前推了推,領著另外兩人匆匆走了。
常主任沖餘念念招招手:“餘老板,請上樓說話。”
樓上是一間打通的大辦公室,雖有些老舊,但裝飾得頗為考究。餘念念對家不是很懂,卻也看出桌椅、沙發、茶幾等均是上好的材質,表面泛著經久耐用的亮。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對面,一整面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一眼看過去,就可以看出這些照片橫了很長一段時。
見餘念念眼神在照片上掃視,常主任笑著擺擺手道:“這都是我們常家先輩早年間在老街做生意時留下的照片,都是陳年黃歷了,就不給你多做介紹了。”
餘念念一眼就看出好多照片裏的宅子都是老街上現在還留存的建築,有三層洋樓,有臨街店鋪,還有一張,就是他們目前所在的居委會的兩層小白樓。
常主任順著的視線,目落到小白樓上,倒是願意多說兩句:“這間樓原來是我們家的一間鋪子,後面,自願捐給老街做公用,我們常家從我往上三代,都在老街生活,對這裏深,也願意在這裏養老。只是,我的子都不願意再留在這裏,他們出國後,我就獨自一人生活在老街,本想做個閑人,可那些老家夥見不得我閑著,非讓我當這居委會主任,哈哈,你替我評評理,他們自己天天下棋喝茶,卻扣著我在這裏上班,是不是太過分了。”
餘念念不敢說話,一邊是的食父母象棋大爺,另一邊是剛認識就讓人察覺出地位很崇高的大爺,兩邊都是大爺,怎麽評理。
見拘謹,常主任沖擺擺手,讓坐在沙發上,笑著道:“餘老板,我剛剛聽到你講話,覺得很好。”
餘念念連忙道:“常主任,您我小餘就好。”
常主任點點頭:“本來,居委會的小事我不手,都給他們小輩們去做,但是,剛剛聽你說話,倒令我對你這位茶館老板生出了好奇和敬意。”
餘念念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剛才說話?剛才不是在吵架麽......
“人做生意本來就不容易,何況是像你這麽年輕、又在老街上沒什麽基的,這麽快就將那間店鋪給盤活了,肯定是花了不功夫的。你跟那群下棋的老家夥關系得很好,又說你要在老街做長久生意,這說明你已經把老街當作半個家了,這一點,就跟之前那些租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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