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戴黑護目鏡，黑面罩，一黑的沖鋒，葉清看不出他傷哪兒了，半蹲在他面前問：“我扶你去醫務室？”

“不用。”

那人聲音沙啞，一開口的F語很地道，像是本地人，溫的戲謔語調：“嚇你的。”

隨后站起，問：“你摔疼沒有？”

葉清一怔，心里莫名覺怪異。

“你好像不會雪，我教你？”

“不用，我朋友會教我。”葉清看了一圈，不知道伊娜去哪兒了。

準備去找人，卻聽到：“以前我總帶我兒來雪，去世后，就沒機會了。”

“剛才看你雪笨笨的樣子，和我兒很像，所以我才問……”

那人沙啞的嗓音似乎著哀傷。

葉清腳步一頓，過幾天就是父親的忌日，理解思念親人的難過。

“算了。我兒回不來了。”

那人杵著雪仗就要離開，背影都充滿了憂傷。

“你教我吧。”葉清說。

“好。”

那人半蹲下，幫檢查好雪板，耐心指導：“雪最關鍵就是，學會控制速度和方向……”

和伊娜比起來，他技巧更高，每一句話都說在要點上。葉清被他手把手帶著，很快學會了在雪板上半蹲維持平衡。

驚喜地功了一段，可速度一旦快起來，人會本能地恐懼，然后摔倒。

連著好幾次，即將要摔倒時，都有一雙手從后穩穩托舉住。

“別怕。我一直在，你要克服這種恐懼，我不會讓你有事。”

那人的嗓音沙啞中著一沉穩，溫地在耳畔。給人十足的安全。

葉清深吸口氣，杵著雪仗往雪坡下。

后傳來男人溫和耐心的叮囑：“不要看近，否則會放大對速度的知，你要試著平視前方。”真像呵護疼兒的老父親似得。

葉清照著他說的做，視線向白雪皚皚的山腳下，那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整個人像是飛起來。

渾暢快舒爽！

等一個剎停，回頭一，才發現自己真的功下坡了！

山坡上，那道一黑的高大影正沖揮手，還沖褒獎地豎了拇指。

葉清邊揚起笑，也沖他揮手，那種喜悅和就難以言喻。

又試著來回了幾趟，都功了。

開心道：“多虧了你，我要怎麼表示謝意？”

那人像是認真思索了兩秒：“要不，你我聲……爸爸？”

“……”

葉清又好笑又好氣。

忽然，山坡上傳來一聲“小心”！

;葉清抬眼一，心口劇跳。

一輛黑碩大的雪地托居然失控地開下了雪坡，直直沖撞來！

渾都似凝結了，本來不及反應時，胳膊被一強勁力道猛地一拽！

子撞一堵寬闊堅實的膛，接著天旋地轉，那人抱著被雪地托撞倒在地，翻滾了好幾圈，重重摔在了雪坡底。

“砰！”

那輛托車也跟著側翻在旁邊。

葉清腦子一片空白，心驚跳……

沙啞的嗓音傳來：“你傷沒有？”

葉清這才勉強回神，整個人被那人兩條胳膊圈在懷中，即便剛才急摔倒的過程中，他也一只手護著腰，另一只手用力護著后腦勺。

所以，并沒有傷到分毫。

倒是他，剛才抱住時被托車重重撞了下，應該傷的不輕。

是什麼讓他抵擋了保護自己的求生本能，反而來護著？

“怎麼不說話？”那人的嗓音有些著急，“傷著了？”

忽然，他一把扯下了臉上的紫面罩。

出了一張純白的小小的臉，薄薄的花瓣，那雙極了的眼睛水靈靈的，眉眼溫清雅……

明明那人戴了黑護目鏡，但葉清就是覺得到，他的眼神在一瞬間炙熱起來。

像是要穿鏡片，灼燒在臉上。

忽然，他側翻了下，輕輕在半邊子上，低頭湊近。

錯愕地睜圓了眼，幾乎以為他要吻……

他只是額頭極溫地抵在額頭上，輕輕蹭了蹭。

“好想你。”

他的嗓音沉沉的在耳邊，約有哽咽。

一瞬間，葉清心口莫名擰了下。

下意識抬手要去扯他的面罩，那人卻抬頭躲開了，從上挪開，撐著地艱難地站直了。

“抱歉，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到了我兒。”

“我想看看你的臉。”

“我臉上有丑陋的傷疤，我不愿嚇到你。你不會喜歡看到我這張臉的。”

葉清站起，那人忽然手輕輕幫拉上面罩：“這麼的容，要戴好面罩，不要被冷風吹到。”

葉清直直盯著他漆黑的護目鏡，“你是不是傷的很重？”

“沒事，輕傷。”

“對不起，你們沒事吧？”

旁邊側翻的雪地托司機爬了起來，一個勁賠罪：“我們也是不小心，看錯路線，開下來就剎不住車了，你傷的重嗎？”

面罩下，裴牧川著臉，口而出的“滾”字到了邊，余瞥到葉清，又跪回去。

他近那人，著嗓音說：“下次再他媽開，閻王殿不收你，我收你。”

隨后拎著雪板，往雪坡下走去。

葉清撐著雪杖站在原地，怔怔著那道高大的一瘸一拐的影……

“裴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