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澈的一幢邸，沒于濃濃夜之中，唯有門楣上亮了盞燈，線和，影影綽綽地籠著一方木匾。

【白府】

這裏便是當朝右相，那個以平民之姿爬上高位的西地驕傲白通的府邸。此刻白府書房，白通正安坐于寬長的書桌後，睨著面前的兩個人。

一位是為大殿下送信的，劍聖大弟子倉。

另一位是他的謀士，蘇佲樂。

這白通雖過了而立之年，但那張臉清雋白皙，段勁瘦，看著比實際年紀要顯年輕許多。

眼下他著了件藏青的袍子，質地良，腰帶也是松松地系著，整個人輕松而慵懶。

“劍聖大人一共多徒弟？”

寒暄過後，白通問了和正事毫無關系的問題。

倉抱拳行禮，“稟大人，我師父共有室弟子七人。”

雖說暗衛營也都是他訓練出來的，但那些人都算不得弟子。

白通：“原來如此。”

白通：“那顧家三郎排名第幾？”

倉又答：“三郎在師門排第六。”

白通點點頭，“劍聖的事跡，我這不在江湖的人都是耳能詳。希有朝一日，能和劍聖大人見面，喝杯茶聊聊江湖。”

倉：“定是有機會的。”

閑聊到此為止，白通主將話茬帶回正題，“你師父差你來帝都所為何事？”

倉從上裏袋裏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旁的蘇佲樂。

蘇佲樂向前幾步，呈與白通。

倉道：“師父說，白大人看完信就知曉了。”

白通當即撕開了信的封口，出了裏面的信紙。

白大人，

見字如面，展信如晤

這是......

才看了個開頭，白通的神便染上了明晰異，瞳孔微微睜大。不過般般異樣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很快被他斂去。

他細讀了信，擡眸向倉，“倉，你回去告訴你師父，信我收到了。”

“夜深了，回吧。”

“佲樂，你送倉出去。”

倉躬行禮：“那倉便告辭了。”

蘇佲樂帶著倉離去。他們剛走，白通往書桌一輕拍了下，下一瞬，他左手邊的書牆了。

這書牆後竟是別有天。

白通拿了信，闊步走了進去。他進去後，書牆又慢慢地闔上。

書牆後的空間布局與書房差不多。白通踱到茶塌旁坐下，對面坐著的是禮部高，許嘉年

許嘉年和白通不同，家族底蘊深厚。但他不是家中長子不用負擔家族昌盛之責。再加之子灑恣意，高中探花後便一頭紮進了自己喜的禮部。慢慢混，慢慢升。家裏人願意縱著，他樂得逍遙自在。但就是這麽一個人，他了白通最是信任罕見地願意推心置腹的人。

“劍聖派大弟子親自過來送信，這信怕是大殿下的手筆吧。”

出去了一陣，白通的茶已經有些涼了。許嘉年幫他倒了，重新換了杯。

白通直接將信遞了他，自己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今日他們用的是天越州的瓷，薄而堅，白聲清。再灌清茶，一子雅致勁兒便出來了。

許嘉年很快看完，神間的漫不經心已全然斂去，“這吏部，簡直膽大包天。”

之後又說，“在你的家鄉賣？若是華暉指使，絕對是有意為之。”

朝堂誰人不知吏部是二皇子和左相華暉的勢力，背景強橫。正因為如此，鮮有人敢直攖其鋒，遇到和他們有關的事兒，基本都是能避則避。這無疑助長了他們的氣焰，這回，竟把手到白通的故鄉--西地承前州。

海棠盞空了一半，白通才將其放下。他睨著有些忿忿的許嘉年，定定十數息，低冷開口，“確實如此。”

西地幅員遼闊，劃分為了十個州。賣的事怎地就在承前州出了呢？

“這事兒我們晚些再議。眼下，我更好奇大殿下的機。他不問朝政多年，怎麽忽然......”

指向的人還是大夥兒都不敢的華相。

許嘉年托腮，認真思忖了片刻，“賣，可是大禍事，嚴重了能搖瀧若基。旁的事兒屬實沒幾件能和它比。大殿下會出面，也正常。”

“大殿下可是做過太子的人，什麽能松什麽一定要，他比誰都清楚。”

話到這裏，許嘉年忍不住喟嘆，“要是大殿下還是太子，皇宮帝都乃至這片偌大江山，就不會這麽抑了。”

還未現頹，但雲已現，層層上，抑得很。

當年的探花郎，從來都是聰穎敏的，他什麽都知道。

白通聽完好友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再度拿過了陳元初的信，又細看了一遍。

目從信面撤開時，他說，“我覺得大殿下的這封信t除開你方才所說，還藏了深意。”

許嘉年：“什麽？”

白通：“他在等我站隊。他在告訴我，這宮裏其實有五位皇子，而無論眼下形勢如何，他都是長嫡。”

“你是說大皇子還存了奪......”許嘉年聽明白了，也一點不懷疑白通所說。白通的本事，旁人知曉，他更是。

白通是玩弄權的高手。他的心機和魄力被輕佻不羈裹著，不尋不著，護著他由瀧若至貧瘠的地方走向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高。

他說是，便真的是了。

白通沒讓好友把話說完，笑著糾正道，“不，他不需要奪，因為他本就是長嫡。”

“若有朝一日他回來，登高遠，那也只是拿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許嘉年聽完，細細回味了一番，忽地失笑，“不愧是白相，嘉年教了。”

“那你打算如何？”

白通：“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