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云臉上煞白如紙,摔在地上半晌沒說得出話來。
沈南洲近到眼前:“你不是總說,把小悅當你的兒似的嗎?幾樣,你也容不下了?”
林嫂慌慌張張去扶夏思云,暗暗掐了下的手臂。
夏思云挨了痛,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被扶著坐回椅上,夏思云一臉驚恐不解地看向沈南洲:“南洲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南洲寶貝似的,將掉在地上的一個玩鋼琴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拭著上面的灰塵。
其實這臥室里一塵不染的,地上也鋪了地毯,玩本沒沾上什麼灰塵。
可他還是得特別仔細,像是對待著一樣稀世珍寶。
夏思云一看就覺得不對勁,也迅速生出了不好的預。
沈南洲將玩鋼琴拭好,又小心擺回了床頭柜上。
隨即他將地上屬于小悅的其他東西,也親自一樣一樣撿起來,歸還到原。
明叔走進來,要幫忙撿,沈南洲也不讓。
夏思云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了怎麼回事。
紙到底是包不住火的,肯定是唐音想了什麼辦法,讓沈南洲知道小悅的真實份了。
夏思云強打起神,小心翼翼道:“南洲,小悅的離開,我也很難過,我沒有想傷害的。
我只是聽人說,應該跟著小悅一起去,才能讓小悅土為安,在另一個世界過得更好。”
沈南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的話,雙目恍惚地只盯著小悅的那件玩鋼琴。
很小的一個,雖然也能彈出聲音來,但到底只是一個小玩,糙廉價。
音質很差,只能捧在手里,彈出幾個很簡單的音節。
可哪怕這樣,這也是小悅一直最寶貝的一個玩。
還在世的時候,喜歡唱歌,喜歡能彈出聲音的東西。
可好的鋼琴貴,唐音曾經湊錢給買過一架。
后來鋼琴買回來沒幾天,夏思云說,小悅彈琴的聲音,打擾到了晚上睡覺。
那之后,只要天一黑,小悅就再也不敢鋼琴了。
沒過幾天,夏思云又說,午睡的時候被鋼琴聲吵醒了,頭疼得厲害。
那時候他沈南洲就想,是唐音跟小悅故意的。
二話沒說,那架鋼琴被他直接從二樓的窗口,扔了下去。
傭人再將摔壞的鋼琴,當廢品扔掉了。
沈南洲那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回想起來,卻突然能清清楚楚記得,那時候小悅雙目恐懼難過的眼神。
后來,小悅再也沒能有過一架鋼琴。
這一個小小的玩琴,也總是只敢地藏起來,從來沒拿出來到外面玩過。
沈南洲覺得心里疼,疼得厲害。
他視線從玩琴上移開,帶著些恨意看向了夏思云。
夏思云雙目通紅說:“對不起。”
沈南洲慢慢冷靜下來,想來想去,又想不出夏思云故意做錯了什麼。
他到底是有些忍不下心來,只冷聲道:“你們都出去吧。”
傭人被嚇得不輕,聞言跟死里逃生似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都出去了。
林嫂也推著夏思云離開,們走到門口時,沈南洲突然又開口:“思云,你搬去我書房旁邊的那間臥室吧。
小悅……還在世的時候,不是很喜歡你,你暫時住得離遠點。”
林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夏思云做過的那些壞事,沈南洲這還什麼都沒發現呢。
他居然就要將趕到那個角落里去住,就為了這樣一個死掉的小孩。
那書房旁邊的臥室,都空置幾年沒人住過了。
以前沈南洲偶爾在書房里忙晚了,會直接在那臥室睡。
后來書房改了一下,做了套間,里面有了臥室跟床,他就再也沒在旁邊臥室睡過了。
空置了兩年的臥室,里面開始堆滿了雜,跟個糟糟的雜貨間無異。
沈南洲以前對夏思云,可是連讓住次臥,都覺得委屈了的。
現在居然……
林嫂有些不甘心地試探著開口:“先生,那臥室久沒人住了,灰應該重的。”
夏思云坐在椅上,也很是虛弱地咳嗽了一陣。
沈南洲坐在沙發上,捧著小悅的玩琴,聞言似乎是討厭被人打擾,有些不耐煩道:“有灰不會打點水一下?”
他記得小悅還在世的時候,睡過雪地,睡過狗舍。
什麼樣臟的地方,沒住過,那明明也是他的寶貝兒,應該過著格外金貴的日子。
夏思云面一僵,有些咳不下去了。
林嫂清楚沒辦法了,只能推著夏思云離開。
沈南洲失魂落魄地看著這間臥室,曾經他無數次經過這間臥室,小悅就那麼活生生地待在這臥室里。
可他沒有一次,愿意推開這扇門,看一眼。
而現在無比期能再看到的,卻永遠都看不到了。
他聲音:“是爸爸對不起你。”
夏思云被林嫂推進了那間臥室,一進去,里面七八糟的雜散一地,迎面沖來的灰塵味道,格外刺鼻。
夏思云氣得臉都黑了,要不是現在雙截肢走不了路了,一定要摔幾樣東西,好好發泄一下。
什麼拿當救命恩人,什麼多年的陪伴,沈南洲簡直就是無無義了!
這什麼鬼破地方,也拿來給住!
現在就開始這樣對了,等以后他發現了做過的那些事,還能有活路嗎?
夏思云滿腦子的憤怒,慢慢轉變一種巨大的不安。
林嫂站在后,連聲咳嗽道:“就算這臥室很久沒人住了,也不至于臟這樣吧?”
景苑四都是一塵不染的,哪怕是空置了的一間臥室,傭人也會每天來打掃。
頂多因為沒人住,稍微放幾樣雜。
那也不可能滿屋子的灰,雜還七八糟丟得滿地都是。
夏思云也看出了不對勁,正納悶,后明叔的聲音響起:
“先生都發話了,夏小姐怎麼還不進去住?怎麼,嫌這臥室太差了,配不上夏小姐您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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