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是安小壽子,也是安自己。
虞楚黛確診心悸病,過程十分曲折。小時候常常犯病,虞右史尋醫問藥,請遍南惠宮中太醫,甚至托人將退休養老的太醫請回來替診斷,都沒診出個所以然來,只模模糊糊說先天不足,心脈微弱。
後來有一次發病,差點救不活,恰好虞母托人找到個江湖郎中,把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也是這位郎中診出病癥,並說難以活過十八。郎中雲遊四方,走前給留下湯劑和逍遙救心丸的藥方,叮囑務必心氣平和。
虞家人想瞞著,眉間哀愁卻藏不住。能讀心,乾脆說破,勸他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大家天天哭喪著臉,心想平和也平和不起來,不如都看開些。
本想著,北昭國強盛,太醫們也會強些,沒想到整個太醫院還是診不出來。
* * * * * *
用過早膳後,結香和小壽子收拾好虞楚黛的隨品,同回到甘泉宮。
乾華宮是皇帝居所,一個嬪妃,沒有道理長居此,病既然好了,就該自覺些,省得被人攆走。
也是要點面子的。
看過甘泉宮,虞楚黛才明白為何初進宮時,慶和那麼看不上合歡苑。
跟正經宮殿一對比,合歡苑簡直像牲口棚。這不是貶低,而是事實。
甘泉宮中,雕欄玉砌,庭院中有小池塘和假山。
結香說,現在冬天蕭瑟,等到了夏天,池中遍植蓮花,蓮葉田田,蓮花朵朵,清香陣陣,錦鯉穿梭其間,頗得趣味。
虞楚黛開始期待夏日的到來,但現在,更期待溫泉。
直奔溫泉,泡進池中。
舒服。
太舒服了!
不用擔心嬤嬤們忽然跳出來抓破壞宮規,也不用擔心高龍啟忽然冒出來掐脖子。
真正的心放鬆。
結香坐在岸上替虞楚黛肩背,正要拿玫瑰給按,虞楚黛聞到味兒,阻止道:「不用這個了。」
宮中慣會看人下菜碟。即使的位分依然只是人,但得陛下賜居於甘泉宮,玫瑰這些東西,底下人自會孝敬。不再像之前那樣,只有侍寢時才有資格用。
結香道:「為何不用?冬天乾冷,主子皮,得好好保養。」
虞楚黛無奈道:「我也想用,可是陛下不喜歡,說討厭這個味道。」
結香眼神曖昧,但是個沉穩老練的宮,沒拿這事繼續打趣虞楚黛。
離開一會兒,回來時,手中多了個小瓶子,道:「這個是杏仁,也能滋潤,但味道很淡,不妨試試這個。」
虞楚黛高興應下,「你做事就是妥帖。」
結香給背,提醒道:「主子,你今日搬到甘泉宮,還未親自跟陛下謝恩告退,這可不行。等會兒你洗漱完,休息片刻,便回去乾華宮給陛下謝恩吧。」
虞楚黛猶豫道:「宮裡規矩,妃嬪非得召不得前去。我上回獲賞賜後,擅自去謝恩,門口守衛和太監,不給我放行。」
結香笑道:「但陛下還是見了你啊。況且,你今日本就在那邊兒住著,是回來清理洗漱罷了。陛下待你,不同於旁人。」
虞楚黛道:「早上醒來時,沒見著陛下人影。他行蹤飄忽不定,我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便忘了此事。禮多人不怪,我也是該同他說一聲。既是如此,我洗快點兒,收拾好就過去。」
* * * * * *
到達乾華宮後,虞楚黛說明來意,侍衛便讓進寢宮中等候。
若是旁人,侍衛斷然不會放行。但這位人在此住了好幾天,自是特事特辦。
虞楚黛在寢宮中從下午等到天黑,看遍牆和每一尊頭,都未見人影。
直到亥時,才終於等到高龍啟回來。
他眼底青黑,淡漠看一眼,不等起行禮,就徑直往後院後去。
虞楚黛站在原,看他又是那副悉的、半死不活的鬱模樣,不知該去還是該留。
眼神詢問跟隨而來的張泰田,「張公公,我來謝恩,但陛下好像不想看到我。我還是改日等有傳召時再來吧。」
張泰田溫和道:「陛下病了,心不好才會如此。人別多心,去看看陛下吧。他一整天,顆粒未進,奴才也擔心。人看著時機,若能勸著他吃點東西,便勸著些。」
虞楚黛點點頭,但心中卻沒這個打算。
高龍啟我行我素,哪裡是勸得的。
可不敢聽過幾句奉承話後,便真拿自己當個人,指點江山。他不想吃就不吃吧,一天不吃也不死。
他心不好,跟他謝個恩,就趕撤退,省得留太久,惹他心煩自尋倒霉。
想著,往後院走去。
乾華宮後院,還是第一次來。
後院溫泉以漢白玉鑄,潔白無瑕,雕龍畫。
雖無自然溫泉之野趣,卻奢華典雅,盡顯皇家大氣。
高龍啟雙臂展開,靠在池邊,長長的墨發飄散在水中,隨波而,如茂海藻。
他閉合雙眼,潔白,仿佛和漢白玉融為一,眼底青黑在玉白皮上,格外明顯。
他的不如先前那般紅潤,角有傷口,也不知是他自己還是誰咬的。
他消失一天,是去找其他妃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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