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喻研和邵慕言消化著南頌給到的信息，還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意。

如果當年包裹邵昀的紅棉被真是梅楠的媽媽親手繡的，那說明了什麼？

——說明，當年將邵昀送到福利院的人，和梅楠母不了干系。

甚至有可能，就是們干的。

—

梅楠下班回到家，便瞧見母親正在疊一些碎紙盒，練地用麻線扎捆，邊抬頭看一眼。

“回來了？飯在鍋里熱著，你洗個手，我給你盛。”

說這話的時候，梅嬸還是笑瞇瞇的，一片慈，眼角的細紋展都展不平。

梅楠看著母親糙的手和灰白的頭發，心口堵得厲害，還不到五十歲的年紀，母親已經老這樣了。

想想向太和甘太，同樣的年紀，生活境遇天差地別。

“媽，我說過很多次了，家里不缺這點收廢品的錢。”

梅楠說著，走過去幫母親打理剩下的碎紙盒，完全不顧自己這一上萬的行頭。

只是剛一沾手，就被梅嬸撥開了，“你別，別弄臟你的服。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生怕這些東西礙著兒的眼，加快速度，趕把碎紙盒和扁裝箱的易拉罐丟進倉庫，又將鋪開的毯子收拾起來，地面一下子變得干干凈凈。

梅嬸將手洗干凈，就去廚房給兒盛飯，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閑著無聊，還是干點活心里踏實，哪怕掙點也好。”

梅楠知道母親這是苦慣了，也窮怕了，自知勸不，便也不再多勸。

吃飯的時候，梅楠忽然問：“媽，你又去福利院了？”

梅嬸愣了一下，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打量著兒的臉。

“是，我……福利院不是又多了幾個被丟的娃娃麼，這大冬天的，實在可憐，我就……了幾件小被子，給他們送了過去。”

梅楠聽到這，一蹙眉：“你自己的？”

梅嬸被說得一愣，嗓子都變得干了，嚨里發出“啊”的一聲。

“啪！”

梅楠將筷子拍在桌子上，梅嬸嚇得立馬抱頭，整個人都在抖。

梅楠也在抖。

看到母親抱著頭宛如驚弓之鳥的樣子，就想起了母親曾經也是這樣抱著自己，被父親生生打斷了脊柱和一條。

而長大之后的，同樣這般保護母親，被父親打得直接吐了。

眼睛從赤紅，漸漸回歸冰冷。

梅楠又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聲音已經變得平靜很多。

“以后不要再去了。我說過，你離福利院越遠越好。萬一你不小心暴了什麼，會連累到我。”

打蛇打七寸。

梅楠一說這話，梅嬸便警醒過來，連連點頭，擺手道：“知道了，不去，再不去了。”

因為要保持材，梅楠吃的很，梅嬸給做的也都是清淡的營養餐。

母兩個就這樣面對面靜靜地坐著。

直到梅楠吃完，了，又了張紙順手了桌子，梅嬸忙起道：“我來我來！”

“媽。”梅楠一把握住梅嬸的手，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那孩子生活得很好，沒吃什麼苦，你真不用總這樣，這罪孽是我的，落不到你上。”

一句話，卻像是準扎到了梅嬸的心，鼻頭一酸，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

其實一雙眼睛，早就快哭瞎了。

就因為以前哭得太多，壞了眼睛，現在連刺繡的活都干不了了，兒也不讓再做了。

“別哭了。哭不管用，什麼也彌補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梅楠手給母親了眼淚，勾輕笑了下。

“媽，我最近發現，人心是越來越貪婪的。想要的越來越多，就收不住了。”

梅嬸睜大眼睛，一雙淚眼無措地看著兒。

不知道要做什麼，還要做什麼……可知道，無論兒做什麼，都阻止不了。

甚至，會助紂為。

梅楠在心里輕聲道：我發現，我比想象中更加嫉妒你，喻研。

—

半夜時分，梅楠出門，去了一趟醫院。

卻不是任何一家三甲醫院或私立醫院，而是一家打著國際私立醫院旗號的神病院。

甘曉星現在住在這里。

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死了，爹也死了，甘曉星徹底發了瘋。

當天在醫院拿針頭扎傷了好幾個醫生和護士后，就被神病院給帶走了。

從頭至尾，向景恒都不知道，梅楠只說給甘曉星神狀況很不穩定，需要進行轉院治療，得接心理干預。

向景恒愿意承擔醫藥費，只是甘曉星，他確實是一面都不愿再見。

出了甘董事長的事后，他也不敢再見。

甘太忙著聯合一些舊臣和林茂爭奪甘氏集團的管理權，正是利益紛爭最激烈的時候，也顧不上兒了。

畢竟如果輸了，和甘曉星都會被掃地出門，徹底從牌桌上下來。

甘曉星整個人都被綁在床上，現在大小便都有人專門幫清理，因為被電擊治療后尿失，已經是無法自理的狀態。

“今天還好嗎？”梅楠來到床邊，看了看甘曉星的狀況，還算滿意。

以前就覺得，甘曉星特別適合被圈起來，變一個提線木偶，雖然以前也是這麼做的，只是甘曉星自我意識還是太強了，而且不好掌控。

不就發癲，這誰得了？

甘曉星眼角含淚，惡狠狠地瞪了梅楠一眼。

只是這一眼本就沒有任何威力，落在梅楠眼睛里，只是小玩在撒而已。

可現在的甘曉星也只能干瞪眼，什麼都做不了了。

沒有了肚子里的孩子，計劃了那麼久的事，功虧一簣，再也沒有可以拿向景恒的憑仗。

沒有了爸爸，也再沒有后盾和支撐。

現在，連媽媽都落了梅楠的手里……梅楠用媽媽的命，威脅。

如果不聽話，梅楠會送他們一家四口下黃泉。

都不得好死。

甘曉星以前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而現在，是真的怕了。

了解梅楠，知道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我不會，和向景恒說出你的的。”甘曉星說話的時候都是歪的，有口水順著角淌下來。

乞求梅楠：“你放過我吧。”

梅楠了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給甘曉星去邊口水，“我不相信你。”

盈盈一笑：“只有死人，才能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