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搖頭：“瓦倫失守，總長氣得要學公跳到房頂上罵娘了，他們兩個若不死在瓦倫，也得死在軍法手里，還得挨個逃將的名聲。有些錯誤是不可彌補的，除一死之外，他們難道還有別的路走嗎？”

紫川秀異樣地著斯特林一眼，自嘲地笑笑，不可彌補的錯誤嗎？斯特林不會知道，這樣的錯誤，自己已經犯下太多了，多得自己都麻木了。他轉過頭去，不出聲地著車窗外飛掠而

過景，初起的華燈飛快地替掠過窗前，于是他的臉就在明與黑暗之中神速地變幻著，仿佛徘徊于兩界之間的幽靈。

斯特林繼續說：“魔族打下了瓦倫，如今在要塞按兵不。我們不清楚他們下步的向。他們會先對付遠東，還是先進攻人類？”

紫川秀把頭轉過來，肯定地說：“魔族必然向西進攻人類，這是毫無疑問的！征服人類世界，那是他們千百年的，眼見通往人類世界的通道敞開了，任何力量也無法阻止他們迫切的西進沖！即使魔神皇也無能為力。戰上可能有所選擇，但是戰略上，魔族下一步必定是向人類世界大舉進軍。”

“你說得很對。”斯特林若有所思：“若是你早回兩天就好了。決策會議上，我們需要有你這樣悉魔族

的高層人士。你曾在他們那邊呆過，最有發言權。”

“我剛從西部回來，這邊到底怎樣了？我們的戰備如何了？”

“東部各省軍區已進一級戰備狀態。在東部行省地區，我們能員三十萬軍隊，加上帝都的中央軍、預備隊，還有你從西線帶回的黑旗軍和邊防軍殘部，紫川家總兵力能達到八十多萬。”

車夫，斯特林低了聲音：“這話只能在這里說，新集結的預備隊部隊素質很差，軍隊雖然號稱八十萬，但真正能打仗的只有中央軍和衛軍，其他都是沒見過的新兵，只能放在二線用。黑旗軍來了，我就放心不了。”

“總長決策會議已經開過了嗎？得出了什麼結論？”

“要打仗！但怎麼打還沒個結論，帝林主張守勢防，但元老會擔心魔族侵會破壞他們家鄉的產業，要求趁魔族立足未穩，立即出兵奪回瓦倫要塞。大家意見分歧太大，還沒有決議。”

紫川秀搖頭：“晚了！如果當時統領立即行，給我十萬大軍，兵貴神速，我有把握把瓦倫給重新奪回來。但今天已經二十三日了，有八天時間，足夠瓦倫的魔族軍牢固地掌握瓦倫的城防防工事，也足夠王國給瓦倫派遣援軍了。這時候再去攻打有固城堅守的魔族軍，縱然傾國之軍也奪不下來。”

斯特林點頭：“自從瓦倫陷落，我們就與遠東失去了聯系。我們最擔心的是，失去了與家族的聯系，遠東軍隊會投降或者與魔族議和了。如今這種況，遠東的態度舉足輕重。如果遠東能忠于家族，那就了魔族里面的一拔不掉的刺，威脅魔族的大后方，魔族必須派遣大量部隊保護自己的糧道和補給線，不能全力投與我們的戰爭。但如果遠東投降了魔族，殘暴的魔族兵再加上彪悍的遠東半人軍團，人類就大勢去也。瓦倫的失陷，林冰統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已經被免除了職務。前天，殿下說：‘我們需要一個新的遠東統領，此人既要在遠東呆過，悉當地形，智勇雙全，又要堅韌不拔，對家族忠心耿耿。’帝林監察長立即出聲說：‘唯有紫川秀統領能勝任此職！’與會人大多贊同，唯有紫川寧殿

下反對，說你雖然號稱名將，但平素行事太過荒誕，無法托如此重任。”說完，斯特林很注意地看著紫川秀的反應。

紫川秀只是報以淡淡一笑。經歷風雨的他此時不了，并不是說自己好話的人就一定是為自己好，也不是說自己壞話的人就一定對自己懷有不利之心。

帝林了解自己的志向，極力給自己制造回遠東的機會；而紫川寧卻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瓦倫失陷后，遠東已為了與家族隔絕的孤土，做那里的統領，為烈士的可能是很大的。

斯特林凝重地說：“現在的遠東已經了被魔族圍困的孤島，非常危險。阿秀，出于朋友的立場，我是不愿意你回遠東的。但是，一個忠于紫川家的遠東對大局至關重要，也只有你挑得起這個重擔。作為軍人，國難當頭，我們的命早已不屬于自己了。”

看到紫川秀張口說話，斯特林擺手：“你先不要忙著表態，好好想一下。等下見了殿下，估計殿下會當面問你的。”

與紫川參星的見面了無新意。見面時，紫川參星擺出一副錯怪賢臣痛心疾首的悔恨樣子：“阿秀啊，我真的不知如何見你好了！我誤信小人言，險些錯怪阿秀你了啊！”說得抑揚頓挫，若是有音樂配音便跟唱歌差不多了。

紫川秀也非常上道，出地上演了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人一幕：“殿下，我恣意妄為，擅做主張，給您添麻煩了！”

還好，紫川參星沒有張開雙臂，于是紫川秀也終于從“撲倒在總長殿下溫暖的懷抱中痛哭懺悔”的幸福中幸免出來。

在紫川參星辦公室，紫川秀還見到了總統領羅明海、幕僚統領哥珊、總長助理紫川寧，再加上帶他過去的軍務統領斯特林，這幾乎了一個小型的統領會議。

紫川秀曾在魔族軍中臥底，又在遠東領導過抗魔族戰爭，他是統領中首屈一指的魔族問題專家。大家邊喝茶邊談，年僅二十四歲的紫川秀，竟了席間的主要角。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

取他對魔族強弱點的見解，他談了在遠東與魔族戰斗的一些見聞。眾位統領連連提問，紫川秀干脆利索、瀟灑自如地做了回答。

“作為戰爭機來說，魔族是可怕的。魔族兵天的好戰嗜，彪悍善戰，殘忍好殺，他們天生就是為了打仗出世的，悍不畏死。除了數的銳部隊外，人類單兵作戰能力很難與魔族媲。

“但對付魔族，我們并非沒有優勢。如果說魔族的優勢是士兵天生的強悍，而我們人類的優勢

就是我們在政治、經濟、科技和軍事科學上千百年的文明積累和沉淀——這個優勢確實存在，雖然在戰爭初期表現得并非很明顯。

“魔族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和創新。三百多年了，他們的武依舊和明皇朝時代差不多，

而我們人類早已拋棄了弱的青銅武，改用鐵制造、鋼制武。現在，我聽說一些尖端的研究所已經嘗試著研制合金武了，有的部隊甚至已經開始裝備了。

“從本上說，魔族的軍事制仍舊是陳舊的氏族部落結構，魔神皇的軍隊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各個部族組的，指揮就是他們族里德高重的族長或者長老，對他們來說，戰爭就意味著和同族子民一同出去打獵掠奪，后勤補給對他們來說僅僅意味著后的小背包，他們必須在包袱里的食消耗完之前之前找到新食，否則就得死。打起仗來，他們唯一懂的就是一窩蜂向前沖，若不能把敵人砍倒，他們便被砍倒。

“而我們，眾所周知，我們早已離了明皇朝末年的貴族統軍制度，進了職業軍隊時代，我們的指揮必須在正規軍事學院進修過，通各種韜略，懂得步、騎指揮藝，懂得科學地挖掘壕、布置防線、指揮線形陣形，懂得兩翼突破、騎兵快速突破戰，懂得大規模后勤統籌的管理科學——在軍事指揮藝上，我們把魔族遠遠地拋在了后頭。

“魔族近來也出現了一些優秀的統軍將領，比如云淺雪、凌步虛等人，但他們習慣的戰依舊是傳統戰。瓦倫失陷是令人震驚的，但從戰上，這依舊是簡單的聲東擊西、長途奔襲，這不過是魔族部落戰中常用的襲戰的大規模運用而已，沒有任何革新之。”

有人：“但就是這種陳舊、常見的戰卻取得了最大的戰果，紫川統領如何解釋呢？”



“這個我不否認。野蠻落后的部族以單純強大的軍事實力征服發達的國度和輝煌的文明，這種例子歷史上并不見。但是，形勢已經不同，人類已經發展起來了，魔族還在原地停步。三百年前二十萬魔族就能橫掃整個人類世界的悲慘例子，絕不可能再出現了。

“當然，這次魔族出兵也不會僅僅二十萬，戰爭會是艱巨的，面對強大的敵寇，我們會吃不苦頭，我們還會打上不敗仗。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都要經殘酷的考驗。

“但是，我有信心，這是上天賦予人類的最后考驗，我們并非孤立無援，我們后還有西川大陸的全部人類，無論是林家還是流風家都將在這場生死之戰中支持我們，遠東的眾多種族也是我們的同盟軍，我們紫川家將領導全人類并肩作戰。

“諸位大人，人類有著輝煌的文明和歷史，有著無以倫比的創造力和生命活力，那些野蠻民族企圖以殘酷和暴力來征服我們，他們絕無可能得逞！無論戰爭如何進展，無論戰況如何持長，最后的勝利必將屬于我們！”

紫川秀結束了講話，沉默片刻，紫川寧第一個帶頭鼓起掌來，隨后，全與會人員都輕輕鼓掌，高們出了笑容。

這幾天里，魔族侵的消息就像烏云般籠罩頭頂，三百年前，明皇朝軍隊崩潰在魔族面前的歷史就像石頭般在眾人心頭，得眾人不過氣。

這麼多天來，紫川秀是第一個有有據地分析雙方優劣，最后肯定地指出：“魔族必敗！”他就像滿天的烏云中出的一縷清麗的，雖然只是一縷，卻讓人們過集的烏云，想到那云層后的太，想到那明的日子，想到那雨后的彩虹。

紫川參星神一振：“阿秀說的真是真知灼見，再明白不過的真理了！事定是這樣，再不會有別樣了！”

他忽然提出了一個令在座人都意想不到的問題：“阿秀，我一直有個疑：魔族能這麼輕易地通過遠東防線，這很不尋常。我懷疑，遠東軍部隊高層中是否有人與魔族部隊達了某種協議，或者默契，為了保證遠東本土的安全，或者，為了將魔族的兵力引向人類一方，他們坐視魔族軍隊通過而不加阻撓？瓦倫失陷這個結果，即使不是他們造的，也是他們所樂于看到的？”

場面一下子靜下來了，斯特林和紫川秀心頭驟然一。

他們都是有經驗的過來人了，家族首腦對武裝部隊的懷疑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那就意味著對軍隊又一殘酷清洗的開始，多雨腥風會因此而起，多忠誠的軍會因此蒙冤枉死，四年前的帝都流夜令眾人記憶猶新。

紫川秀鎮定地回答道：“雖然我擔任黑旗軍統領一職，但事實上，遠東部隊的各級指揮都是我任命的，我仍舊是遠東部隊的實權指揮。如果殿下認為遠東軍高層中有人與魔族私通，毫無疑問的，那個人就是我了。請殿下以叛國的罪名拘捕我。”

誰也沒想到，紫川秀會如此大包大攬地把事攬到了自己上。紫川參星有點尷尬：“阿秀不要誤會，我當然不會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