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丹停頓沉一下，忽然問紫川秀：“明閣下，您看過兩條狗為了搶一塊骨頭打架嗎？”

紫川秀明白他的意思，還是老實地回答：“是的，我見過。”

“那麼，”布丹悠然說：“那塊骨頭，它參戰了嗎？”

紫川秀啞口無言。

布丹嘆氣說：“明閣下，我們也累了，需要休息。”這句話一語雙關，既表示他不愿意介人類與魔族的戰爭之中，也巧妙地下了逐客令。

紫川秀站起了子，施了一禮，說：“今天很高興能見到長老，實在非常榮幸，在下深教益。長老，如果您什麼時候改變了主意，我隨時歡迎您。”

布丹也站了起來，微笑說：“彼此彼此，今天我也是獲益匪淺。很抱歉沒能答應您的要求。明閣下，您是個很有思想的人，日后如果有空，還請多來，我也很想與您多流。”他起拿起油燈送紫川秀到廟宇門口。

在門口，布森村長帶著幾個半人正在等候紫川秀出來。紫川秀向布丹說：“您不必再客氣了，到這里就行了。長老，我有一句話想說。”

布丹微笑說：“請賜教。”

紫川秀低沉了聲量：“一個民族要走向自由，總要付出代價的。”說完，他向著布丹深深的一鞠躬，轉跟著那幾個帶路的半人離開。布丹整個人一震，隨即鎮定下來。

他呆立在原地，定定地看著紫川秀消瘦的影消逝在夜幕中的小路上。

在回去的路上，紫川秀的心很壞，他滿懷希，不遠千里跋涉而來，結果卻被對方拒絕了。一路悶悶不樂。那些帶路的當地半人小伙子卻用一種很崇拜的眼神看著紫川秀，讓他很驚訝：“你們怎麼了？”

“大人，您不知道，我們接送過很多人去見長老，長老從沒有送誰送到大門口的，就連上次我們佐伊族的十三部族首領會議的首領們去參拜圣廟，長老也只是把他們送到殿門而已。大人，您是第一個被長老送到大門口的，您一定是個大人吧？”

紫川秀笑而不答，雖然提議被拒絕了，但在那位眼高于頂的布丹長老心目中，自己還是有一定份量的。這讓他那創的自尊心得到了一點安。

在村頭，白川等人早就舉著火把在等著他了。

看到他回來，不但他的部下們大大安心了，就連村子里的村民也安心了不：他去了這麼久不見回來，他的部下們早就急得冒火，一個個兇神惡煞地對村民發出各種各樣的威脅——這些威脅如果通通實現的話，就是整整一個軍團的魔族也應付不來，這給村里的半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們紛紛祈禱這個素不相識的明秀千萬不要在自己的地盤上“掉下一”來，不然，整個村子就麻煩了。

白川迎上來問：“大人，談判進行得怎樣了“。”

紫川秀搖搖頭，說：“布丹長老沒能答應我們的請求。”

白川很樂觀地說：“沒關系，以前沒有他們的協助，我們不是一直干得很好嗎？我們總歸會一直干下去的，直到把魔族打倒為止！”

紫川秀含笑說：“對，我們一樣會干下去的。”他上說得響亮，心里卻明白，如果沒有那位布丹長老的協助，沒有大規模的遠東全民起義，沒有那些迄今為止還停留在魔族陣營中的遠東種族聯合軍的反戈一擊，如果單靠自己所統帥的數人類部隊想擊敗魔族王國，那將是不可能的。

羅杰上來詢問說：“大人，天已經很黑了，我們是今晚走還是明早走？”

紫川秀想了一下說：“我們就在村外宿營好了，明天早上再啟程。”

夜晚，人類士兵紛紛在村外的林子邊上的空地上搭建起了帳篷，準備宿。深夜，當眾人都已經進了甜的夢鄉時，紫川秀卻難以睡。在厚厚的行軍毯上，他輾轉難眠。第一次，他為自己一直為之努力的事業是否能取得功產生了懷疑。

自己是不是高估了魔族的殘暴，也低估了遠東種族對暴政的忍耐力？他們能忍人類貴族長達兩百多年的迫，為什麼就不能再忍魔族一、兩百年呢？魔族的統治才剛剛開始，遠東民族已經習慣了忍耐，比起揭竿而起，他們更愿意的是等待和觀，他們抱有希，期待著統治者明天會不會比今天更仁慈點，為了這個希，他們可以忍著目前的一切痛苦和災難——如果遠東民族普遍抱有這種心態，紫川秀明白，自己完全沒有機會。

在他的戰略考量中，半人、蛇族、龍人等善戰的遠東種族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一旦和魔族正面鋒，他們將為自己最可靠的后方支持和戰略兵員補給，同時也對魔族的后方造極大的威脅——但他們如果站在魔族那邊的話，自己必敗無疑，跟隨自己的所有戰士都將會以戰死告終，自己是不是該現在就把這場鬧劇結束了呢？

一時間，紫川秀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再也難以睡。他披起了服走出去。慘白的月亮懸掛在黑黝黝的林子樹梢上，夜靜如水。部隊的營地宿營在林子邊上，一邊是沉睡中的村子，一邊是靜悄悄的樹林，一邊是曠野荒涼，還有一邊，月下的小路通往今天去過的圣廟。

看著那一皎潔的圓月，ＵU看書ｗww.uukanshｕ.com紫川秀想到的卻是紫川寧，想起了秀麗的容貌，心里一陣陣的郁悶，一陣陣的惆悵。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多愁善的翩翩年了，苦難的閱歷和崎嶇的命運，已經把自己年輕的心靈鍛煉得如同歲暮老人一樣的平靜無波。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可以把紫川寧忘記，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畢竟無法抵的，只是在戎馬倥傯的白日，那份思念一直被深深地埋藏著在心的最深。在這個人靜月圓的夜晚，卻突然強烈到無法抑，讓他回憶起那些遙遠的初春和仲夏來……

阿寧啊，這個時候，千里之外，你是否也對著這一明月出神呢？

這個時候，所有的宏圖大業全被他扔出腦外。他唯一想的是拋開一切，趕回帝都去見自己心的姑娘最后一面。

他暗中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一早啟程，回到布盧村以后，發給大家遣散費，將部隊解散，帶領大家從小路返回紫川家地。自己呢，潛回帝都見上紫川寧最后一面，與斯特林和帝林告別，然后離開帝都，在家族境找個偏僻的省份姓埋名地平淡過一生。

反正自己武功已失，已經不再適合戰場廝殺，積累下來的財富也足夠自己一輩子生活無憂了。

打定了這個主意后，他頓時輕松了下來，像放下了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是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既然遠東民族自己愿意被魔族迫，那就讓他們去吧！自己不是救世主，沒必要為他們這個心。

他放心地回帳篷中呼呼大睡，鼾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