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月十四日開始,有從得亞、伊里亞兩行省過來的大批難民進瓦倫。他們告訴林冰:這是有組織的撤退,奉的是斯特林大人的命令。林冰知道帝林對斯特林的消息很關切,立即通知了他。
帝林詢問了許多難民,但大多都只是知道斯特林大人已經到了得亞行省一帶。至于以后到了哪里,那就沒人知道了。帝林很是焦慮不安,這時遠東軍法的一個軍法來報告:“斯特林派來一個中隊的衛士,將明輝大人移給了我們。大人要不要親自去審訊他?”
帝林只是去看了明輝一眼,看到他那副垂頭喪氣的可憐模樣,幾乎嚇得了白癡了。連帝林都懶得跟這個倒霉的家伙為難了,說:“將他好好照顧,不許待了他。”比起明輝來,他更興趣的是押送明輝的隊長,吩咐說要見他。
不一會部下回報:隊長已經給林冰大人請去了,問要不要等他回來就把他來?
帝林想了下,說不必了。他自己去了林冰的辦公室,敲下門,輕輕的走了進去。除了林冰外,辦公桌的后面還有好幾個遠東軍的高級軍,面對著一個著中央軍制服的青年軍正在說著什麼。有人見到帝林要起立行禮,但帝林輕輕擺擺手示意不要打斷了問話。他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在墻邊坐下旁聽。
問話好象正進行到關鍵。那個著中央軍制服的青年軍說得面紅耳赤的在爭辯著什麼:“…林大人,您誤解了。我們送明輝大人回來是執行斯特林大人的命令,有斯特林大人的手令為證的。中央軍沒有孬種的!我們是執行任務,不是逃兵!您不應該這樣對待我們!”
林冰嘆口氣:“你誤會了,小伙子,我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剛才不過是想確認一下罷了。好了,現在--”發現帝林坐在墻邊了,眼睛一亮,停頓了下。后者對使個手勢,微微點頭下,繼續說:“--我們進正題:你走的時候,斯特林打算要干什麼,你知道嗎?他要去哪里?他打算撤退嗎?”
那個青年軍笑了:“林冰大人,您這就問得奇怪了:斯特林大人要干什麼,我們下面的人怎麼知道?”
林冰一時氣結。幸好,在著名的火暴脾氣發作之前,那個軍已經趕往下說了:“不過當我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些事很奇怪的事:大人在審訊魔族的俘虜。然后,部隊剛剛歇下,馬上就又有命令下來,說集中準備出發。師團長們都已經集中了開會議。”
林冰:“出發?去哪里?干什麼?”
“聽有人說是在杜莎行省,不過我們也不清楚。會議以后,軍們都怪怪的,有好幾個高級軍托我帶信給他們家里的人,其中有秦路和文河幾位大人…”
“信都在哪里了?”帝林第一次出聲發問。
青年軍回頭看了一下帝林,看到他黑的軍法制服有點詫異,卻因為不知他的份沒有出聲回答。
林冰出聲說:“這位是監察總長帝林大人,你也應該知道,他是你們斯特林大人的好朋友了。回答他的問題吧。”
那個軍不愿的回答:“都在我上了。”
帝林冷冷說:“都給我。”
青年軍出聲抗議:“我答應了秦路將軍。我是要親手給他們的家里人的,就算你是軍法,也無權檢查高級軍的家信…”
帝林“霍”的起立,走到門口拍拍手:“來人!”附近值勤的幾個憲兵應聲進來。
林冰也急忙站了起來:“帝林大人,不必這樣,我們好好勸說他就是了,大人…”
“搜他的!”帝林指著那個中央軍軍說。
憲兵們立即如虎似狼的撲上去,那個軍被幾個人合力按倒在辦公桌上,拼命掙扎咒罵:“你這個混帳!我是家族軍,你無權這樣對我!我要告你的…”一個訓練有素的憲兵順手了他幾個耳,他不出聲了。憲兵們不一會就從上的口袋里找出了幾封封的藏得很好的信件,給帝林。
帝林把信放在手里掂掂,翻看下封面:“至吾妻秦路”“拜托請親手給我的兒梨沙文河旗本”、“請帝都公園路四十八號收”等等臺款。帝林示意憲兵們將那個軍帶了出去,然后哼了一聲,一點不客氣的手撕封口。
林冰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大人,您這樣做,犯法的!”
“犯法?我就是法律,犯什麼法?”。他把信件統統的了出來,一張一張地仔細的看,看完一張就遞給林冰一張:“看不看?”
林冰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信件,也看了起來。
信件容并不是很長,里面充滿了抒的傷和悲壯的憂郁,可是帝林和林冰對這些都不興趣。他們專門挑那些有實質容的語句看。在秦路副統領的家信中有一句話讓兩人都屏住了呼吸:“斯特林大人說,我們要出發去殺大魔神皇。所以,親的,如果…”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都明白了:為什麼魔族這麼多天竟然沒靜?為什麼遠東的難民竟然可以安然不阻撓的進瓦倫?為什麼魔族竟然放過了這麼大好的機會沒有攻打過來?…發生了的這一切的怪事,現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魔族的主力已經都給斯特林軍團拖住了。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為瓦倫要塞換得了最寶貴的時間,換來了千萬平民的得救…
林冰肅然起敬:“斯特林大人真是偉大。”
帝林恨恨的罵道:“笨蛋!”
“他拯救了幾百萬平民,拯救了瓦倫要塞,也等于拯救了整個人類世界…”
“所以我說他是笨蛋!”帝林破口大罵:“幾百萬賤民的命算什麼?拯救國家靠的是軍隊!他把自己和家族最銳的部隊都送進了死路,愚蠢之極!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救世主啊?我呸!笨蛋一個罷了!”
帝林越說越氣,連手指都氣得發抖:“還有紫川秀那個蠢貨,我敢打賭,他一定是和斯特林泡在一起了!大蠢帶小苯,豬屎教大糞,兩個蠢得半斤八兩!活膩了不會拉泡尿把自己淹死了算了?還連累那麼多人!去殺大魔神皇?豬!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左加明啊!”
林冰駭異的看著這位監察總長閣下。印象中這位鎮定而冷漠的人從沒有過如此的失態,甚至已經不顧自己的風度和監察長的份,罵得就象個趕大車的馬夫似的,尖酸又刻薄。
帝林罵罵咧咧的往外走,一邊吆喝:“哥普拉,備馬!把我們的人集合!帶足六個星期的糧草,還有過冬的帳篷!他媽的,哥普拉,你這狗日的死哪里去了?還不快去辦!三個鐘頭后出發!”
林冰一下子追到門口:“大人,您要去哪里?”
“廢話!我找那兩個笨蛋去了!要塞就拜托你了!”
林冰大駭:“大人,你瘋啦!城外到是魔族,你這點人馬還不夠他們塞牙的…”
帝林沒有回頭搭理,大步開走。
林冰一下子追上去拉住他:“帝林,你這是自殺!你剛才不還說:他們的行為非常愚蠢嗎?”
帝林腳步不停,恨恨的罵道:“沒錯!他們是兩個蠢得無可救藥的笨蛋!”
“啊,是啊!那你還…”林冰一把扯住了他:“你給我站住!”
帝林慘淡一笑,秀的臉容上出現了一凄婉:“我是第三個笨蛋。”
※※※
一月十五日的下午,帝林從瓦倫出發,目標是遠東的杜莎行省。所帶三萬多兵馬,全部是一式迅捷的輕騎兵。他們以前在遠東軍服役時候就曾跟隨帝林一直打到了魔族王國的縱深,可以說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特別關于和魔族作戰,他們經驗十分的富。又大多是出遠東本土,悉當地的地形和風土。在他們的向導下,帝林軍團專門走那些不為人知的山路小道,避開了遠東大公路上滾滾而來的魔族大隊。大軍前面廣派斥候,小心翼翼的前進。一路行蹤,隊伍里用布包裹了馬蹄,對士兵們下達了噤口令,還則采取了晝夜顛倒的行軍方式,白天士兵們躲在林中宿營休息了,晚上天黑下來以后大隊人馬才起程。
帝林盡量謹慎,采取了這樣的行軍方式,這樣可以躲過了大公路上魔族和叛軍的大部隊,但對于那些星散各地山野的叛軍的游勇、散兵、斥候,要想完全的避開,那是做不到的。遵照帝林的命令,大軍一路開來,在隊伍前三十里就廣派了斥候和前哨。上了過百上千的大隊,帝林軍立即蔽或者避開;至于那種無計無數的幾十的小部隊,帝林部隊的前鋒都是經驗富的打叢林戰的老手,有心算無心之下,他們往往都能先于敵人而發現目標。而那些毫無警戒松松垮垮的魔族、叛軍小隊,往往只有在最后一刻才發現自己已經給上千的人類騎兵包圍了。眼看突圍無了,他們很有殊死抵抗的,只要人類騎兵吆喝兩聲“投降不殺。”大多都是兵不刃的給解除了武裝。這時候帝林往往要親自問上幾句口供才把下令把他們殺了,尸往路邊的林里一扔,估計十年以都不會有人會發現的。
帝林大軍是取道伏名克行省的小路,經古迪撒行省一路過去。盡管帝林已經是盡量挑選那些人跡罕見又難以行走的道路前進了,但是還是要經過不偏僻的村落還有那些山林中勞作的村民。大軍過境,想要完全的做到不驚、不留痕,完全瞞過他們的耳目,那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這一帶的居民都是同叛軍的,也難保里面沒有叛軍的探子。帝林下令:“見人殺人,過村屠村!決不放走一個活口!”
就因為這個命令,無數的慘劇開始了。在冬季寒冷的夜晚,沉睡的村舍一片安寧的寂靜。突然,黑暗之中響起了一片鼓噪之聲,馬蹄轟隆,大群的人類騎兵闖進村舍。村子里的青壯年早已經奔赴前線,只剩下毫無抵抗能力的各種族婦孺老人,睡夢中突然驚醒的村莊啼哭、哀求,人類指揮高聲喝令:“不要放走一個活口!”到是慘、哀號,流汩汩,尸首遍地…。
在那個罪惡的五更之天,帝林的軍隊經過哪里,哪里便立即被鮮給淹沒。無數安靜祥和的家園,剎那時變一個個火海,那些曾經生氣盎然的村舍,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天亮時分,只剩下一黑煙緲緲,還有那嬰孩斷斷續續的啼哭聲,有氣無力。潔白的大雪無聲的飄落,悄悄的,悄悄的,把這一切掩蓋。戰爭的鐵蹄,就是如此著無辜的人們。
※※※
晝伏夜出專門抄難走的小路前進,還得顧及著一路滅口。采取這樣的行進方式,現在帝林足足用了十二天才到了得亞行省,這里距離杜莎還有兩天的路程。而平時走遠東大公路的話,從瓦倫到杜莎也不過需要七天時間而已。但這樣做也有好的:帝林軍團一路過來,居然沒有被敵軍的大隊發現,這幾乎算是個奇跡了。
但是在以平原地形為主的得亞行省,帝林的好運氣似乎已經用完了,部隊剛從山地出來,馬上就措手不及地遭遇了魔族一只龐大的運糧隊,足足有三千多人。
這次遭遇對于雙方都是很不幸的。運糧隊并非正規的軍隊,是從魔神王國征集過來的民夫,任務是往瓦倫前線的魔族軍隊運送糧草,里面只有不到兩百人的正規兵押解,見到突如其來的人類的大軍,民夫們嚇得魂飛魄散,丟下糧車四散逃跑,鉆林藏草叢,帝林的騎兵追都追不上。那批押解的士兵們倒還有點氣--因為他們知道丟了糧隊回去也是死路一條的--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沒有一個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