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生膽大，竟然說出那樣的話，雖然他也不太敢相信自己這個表妹畫的花樣，可那個賭打得，實在是……

可他為此次選皇商之事負責的員，便不能管此事。

方才又礙著王爺在，這才一忍又忍。

任是再好的教養，莫名地，他也容不得有人在自己跟前這樣對待。

心里暗自按捺下怒火，已經決定等會無論如何都會護著秦良玉。

不多時，一半的時辰的過去，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那員分下食盒。

等打開吃了一會，秦良玉才發覺，自己的膳食，似乎與旁人不同。

此時天熱，屋里頭雖擺了冰鑒，卻仍有些止不住的躁意，膳房便給每人配了碗綠豆湯。

可秦良玉這里頭卻是冰鎮的楊梅，看著便極食，何況，這個時節，這東西也很是難得，只怕頗費了一番功夫。

秦良玉的眸子垂下來。

耳邊的碎發掉落，劃到臉頰上，只不過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便若無其事地繼續用起膳來。

從前在軍營待過，是以養了些習慣，無論何時，都要觀察一番周邊的環境，這才能隔著座位，注意到這不同。

可旁人早了大半日，哪里能顧得上這些，并沒察覺到什麼。

等到眾人用完膳，宅子里頭的下人才將東西都收拾起來。

因著留了顧恪之等幾個員在此守著，這等待的幾個時辰里，倒沒發生什麼事，只是秦良玉時常能察覺到來自不同人的目落在上。

或是驚艷打量的，或是輕蔑仇視的。

方才鬧了那樣一出，只怕這個秦家庶的名頭，定會變得極是響亮。

可不論是好名聲還是壞名聲，于而言，卻都不是壞事。

眼看著到了規定的時辰，沈惟弈才來。

這位大雍朝年掌權的攝政王，無論何時都是一番威儀嚴峻，他坐下來，輕輕使了個眼神，便有人去將各府的繡娘連同繡出來的裳來出來。

他這次來，后還跟著好幾個人。

秦良玉略微打量了一下，發現還有些從前見過的人。

這些大都是宮里頭的尚宮，到了宮外，此刻也仍穿著宮裳，毫不敢怠慢。

大約是跟著來做最后的裁定的，畢竟這裳繡出來，總要有些懂門道的人看過才知道好壞。

秦良玉看到自己府上的繡娘，走出來，臉上卻不見半繡了這麼久裳的疲憊，反倒顯得很是激，見到，還略點了下頭。

這便是沒什麼問題的意思了。

繡娘站在一旁，裳被蓋住，此刻倒都還看不出來什麼。

幾位尚宮一同看下來。

等到了那微胖男子府上的繡娘旁，將覆在上頭的東西掀開，又將裳展現在眾人晚前。

秦良玉只覺眼前一陣紅的閃過。

再瞧過去，卻見那裳繡得當真華麗，用了許多的金線，花樣也栩栩如生，秦良玉看了片刻，難怪方才那男子有和他打賭的自信，這裳平心而論，做得確實不錯。

可他有一步算了。

皇帝子不好，早些年娶的皇后也是個短命的，宮里頭只有一干妃子，再有便是公主。

可卻沒有嫡公主。

這樣華麗的裳，他做出來，誰能穿呢？

若真有哪個宮妃公主有膽子穿在上，只怕出去晃上一圈，便要引得言議論，皇帝猜忌。

往常曾見過那位皇帝，雖子病怏怏的，可卻給人極有野心的覺，看著便不是個簡單的人，他又如何能容忍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囂張？

當然，沈惟弈除外。

果然，一干商賈看著十分驚艷的裳，那些尚宮看了，卻眼可見的不豫起來，要想做皇商，卻連宮里頭的況都沒打聽清楚，真是個沒腦子的。

又一連看了好幾件，其中便有林秀府上的，樣式做得中規中矩，可勝在繡功不俗，在今日所見的繡品里頭，也是排在前列的。

終于到了秦府的繡娘旁。

眾人一時屏息以待。

畢竟方才那微胖男子府上的繡品他們都見過了，致華麗，確實占了上風。

若是這秦府再做得不好，這貌若仙子的秦五姑娘，莫不是真要給那等人做妾？

一時間都莫名地有些惋惜，屋子里卻陷一種嚴陣以待的陣式來。

罩著裳的布被掀開，眾人的眼睛一時間亮起來。

這裳雖沒展開，可只消看那麼一點，便讓人覺得這通舒暢，果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云水錦。

大多數人又有些拿不準了。

那可是云水錦。

畫得再差……應當……做出來也還？

可裳展開，屋子里頭的人卻都傻了眼。

裳不似前頭看到的那些一般華麗，可樣式簡單，細節卻又著繁復的雅致，湖藍的擺上還繡著他們說不出名字的花，約約地，便能窺見，來日這裳若被人穿在上，該襯得人氣質何等的高華。

畫出這種花樣的子，又該是何等的玲瓏心思。

沈惟弈看在眼里，輕扣了下面前的茶盞，邊出現些微弱的笑意，卻轉瞬即逝，快到讓人看不見。

幾位尚宮眼里也充滿贊賞驚喜之。

分明對前頭幾樣繡品都沒發表什麼意見，可到了這件，卻連連在跟前駐足。

有個看著十分有儀態的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更是破天荒地問了繡娘一句：“這花樣，也是你畫的？”

繡娘搖搖頭：“是我們府上的五小姐畫的。”

高含聲抬目看過去，眼里出些驚艷，這才問起來：“小姑娘，這是你畫的？”

秦良玉點點頭。

說起來，眼前這位尚宮和自己還算半個人。

那時候，鎮北將軍府極得盛寵，自己又和沈央好，便常常去宮里頭尋，那日卻意外撞見這子被人誣陷，要在手指頭施針刑。

可在旁邊看了半晌，卻猜出了大概，為高含聲說了兩句話，免了這刑罰，后來便步步高升，了尚宮。

再后來，又見過一次，便是嫁給沈惟弈，為攝政王妃，和他一道去宮里頭謝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