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秦意的眼睛,想說出口的話竟然就那麼止住了。
理智上,他是想撒謊好讓自己和秦意的關系不會更加劍拔弩張。
但對上那雙清澈寡淡的眼睛,謊言卡在間,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聲音來。
秦意看著他言又止的模樣,就什麼都明白了。
極淡地扯,便抬腳朝客廳走。
盛經綸幾步追上來,堵在人前。
秦意擰了眉,耐心盡失:“你有完沒完?”
“有。”他答的干脆直接,眸認真了些:“聽我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沒吭聲。
男人見終于安分,緩緩開口:“如果我剛才一口咬定自己那天是喝醉了,你心里即便懷疑也無法坐實,對麼?”
秦意看著他那副猖狂模樣,懶得搭理。
盛經綸繼續道:“但我沒有那麼做,因為我不想再騙你,也不想讓你更生氣。”
“我錯得很離譜,不管是裝醉,還是強制弄壞對你而言很重要的手繩,做這些的時候我只顧著自己痛快,毫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你的,你說我不擇手段也好,心狠手辣也罷,我都承認。”
“當然,我不止這些缺點,我還自私霸道專制,混賬貧不正經。”
這種把自己說的一無是的自我反思,出乎秦意的意料,也讓無所適從。
人錯開他的視線,安靜地站著。
盛經綸走近一步,兩道眸鎖著的臉:“但你靠贊同你前男友的話來誅我的心,否認我先前對你所有的包容和遷就,對我是不是也不太公平?”
“我真心待你,給你做泡面,為你學廚藝,你一個不高興就把我的真心換刀劍刺向我,于我而言是不是有些過于殘忍?”
“殺人放火尚且有找律師為自己辯護的權利,你聽我說句話就跟恩賜似的,又置我于何地?”
秦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他到底是來道歉的?
還是來挑病的?
人掀眸淡淡地看著他:“說完了嗎?”
“沒有。”
盛經綸厚著臉皮對笑:“新買的手鏈你不喜歡就算了,扯斷就過分了,賺錢很難的,幾百萬你扯一下就沒了,錢你賠我嗎?”
秦意擰眉看他。
男人勾:“上一句是開玩笑的。我想說的是,夫妻鬧矛盾吵個架而已,盛太太沒必要搞得跟我殺了你全家一樣這麼苦大仇深,對嗎?”
誰跟殺了全家一樣苦大仇深了?!
明明是他不對,是他蠻不講理自以為是!
他有什麼資格怪?
秦意語氣里還有怒意:“因為弄壞的不是你的東西。”
盛經綸借坡下驢:“我的東西你隨便弄,壞了丟了我不會對你有一句重話。”
“你說真的嗎?”
“當然。”
直視他的眼睛:“那你去自宮吧。”
“我自宮你原諒我嗎?”
“那是自宮之后需要考慮的事。”
男人勾:“為了你下半輩子的福,我決定等你原諒我之后再考慮自宮的事。”
為了?
真是好大一口鍋。
他怕是忘了自己剛從誰的床上下來。
他也就擅長鬼扯!
秦意不想再廢話,將話題拉回最初:“看來你的話說完了,讓開,我要上樓。”
盛經綸側,做出“請”的手勢。
眼皮都沒抬一下,果斷上樓。
男人盯著的背影,目送離開,直到二樓臥室門關上,臉上的笑意才淡下去。
人回來了就好。
原諒是一個過程,他不勉強因為幾句話就跟他和好如初,但會一點點擊破的心理防線,讓重新看向他。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做些什麼彌補。
盛經綸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跟信鴻珠寶的千金談過合作?”
“您是說梁若珊小姐嗎?談的不是信鴻的合作,是自己創立的品牌,不過最后沒談,盛總是有什麼吩咐嗎?”
“把梁小姐的聯系方式發給我。”
“是。”
對方小心翼翼地問:“盛總,那……合作的事有變化嗎?”
“不是沒談麼?你還想怎麼變化?”
“沒……沒,我就問問。”
通話結束后,號碼很快發了過來。
盛經綸撥過去,主自我介紹:“梁小姐你好,我是盛經綸,秦意的丈夫。”
“盛總?你……找我有事?”
“有,麻煩的一件事,不知道梁小姐可否出手相助?”
梁若珊一頭霧水:“什麼?”
……
秦意回房間后洗了澡。
不知道為什麼,從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腦海里就開始不斷回放盛經綸的那些話。
他對的抱怨和數落。
開始反思。
這件事一開始本就是他的錯,罵他無可厚非,是他活該。
只不過緒上頭的時候,有些話確實過于狠厲刺耳。
如今冷靜下來想想,當時真的太沖了。
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冷漠無地扯斷的手鏈那畫面,現在想起來,心臟都還會一陣。
看見他就覺得討厭。
更別說還在兩人冷戰之后去找白紓解,鬧上熱搜。
秦意心煩意,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把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事驅逐出去,醞釀睡意。
興許是酒作用,困意來得還算快。
然而——
就在差一點要進睡眠階段時,世紀云頂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
人猛地睜開了眼。
盛經綸大半夜的又要出去嗎?
他又要像之前一樣,故技重施玩晚出早歸那一套?
家里的妻子沒有辦法給他舒心和寬,更不愿意為他解決生理,責任自然落到了外面的人上。
白,又或者是別人。
秦意心中愈發不屑,只恨自己沒有辦法立刻結束和他的婚姻關系。
輾轉難眠,最后也不知道調整到哪個利于睡眠的姿勢,才終于進夢鄉。
第二天清晨。
秦意洗漱好打開臥室門,一道慵懶的嗓音傳耳中:“盛太太,早啊。”
嚇了一跳。
偏頭一看,盛經綸靠在門框一側,嬉皮笑臉地盯著。
人一記白眼還沒來得及翻出來……
他大掌攤在面前,悉又陌生的手繩躍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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