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說 沒人能不喜歡你的。
楊糕覺得特別離譜, 他和陳睦相遇不過才一天時間,把前天晚上那次相遇算上也還不到兩天,他這就上了?
泰坦尼克號還得四天呢, 他比泰坦尼克號還快。
這讓他有些恐慌, 畢竟對他來說還是“小混混”幹的事,學生早更是影響學業的大問題,他口口聲聲追尋夢想, 對大學專業寸步不讓……他怎麽就墜河了呢?話說到底多歲以下算早?
他還以為自己將永遠是那個看武俠小說跳過戲, 看見別人唧唧歪歪頭就痛的, 那個對人不興趣的小夥子。
但是他轉念又想,這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因為雖然他喜歡人家,可人家不喜歡他呀!
他們完全就是臨時湊起來的旅行搭子, 這幾天一過, 他們一個在東南, 一個在西北,很大概率并不會聯系——現在他就很明白陳睦為什麽要對自己的所有事保了,果然這就是真正的年人的事態度吧,從一開始就定位明確, 絕不産生超出自己期待的關系。
離開東臺之後的一路上,楊糕突然看起來很深沉。
因為他這一言不發的模樣確實見, 反而吸引了陳睦的注意力:“……玩累了?”
楊糕一聽說話腦子就噼裏啪啦的:“你能不要老拿我當小孩嗎?”
“我怎麽拿你當小孩了?你還是自己拿自己當小孩。”陳睦只覺得好笑, “要有人問我是不是玩累了,我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麽。”
確實, 這個是楊糕敏過度了。
可他現在沒法不敏,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腦回路兜兜轉轉了一天一夜,從激到討厭到遲疑到喜歡, 然後再往後想一層才知道陳睦是真拿他當旅游搭子,連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在終于追上陳睦的思路之後,他就覺得自己還,可笑的。
可不能讓知道他的這種心思,不然顯得更稚了。
楊糕也說不出什麽,就扭過臉去看窗外。
這是條回頭路,之前開過一遍了,再次路過U形公路時,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是這種心。
還嘆上氣了。
陳睦又瞄他一眼:“困就睡啊,沒人你醒著,我開車你還不放心?”
楊糕跟犟:“就是因為你開車我才不放心。”
“你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你剛剛都快把車開飛起來了。要是我睡著時你來這麽一下,我可能這輩子也就告別坐車了。”
陳睦笑出“嘎”的一聲。
心倒是還好的:“你不覺得那一下很刺激嗎?”
“你說加速那一下?”
“對。”
楊糕把自己窩在了副駕駛裏,做出一副防姿態:“我比較惜命。”
陳睦也不多說什麽,只是淺笑著搖搖頭,就好像分的酒不被賞識,笑對方沒有品味。
呵,那肯定是不如的好搭檔,跟臭味相投,坐這麽快的車發癲。
楊糕又開始看,這次比較正大明了:“你經常開這麽快嗎?你不會是那種炸街族吧?”
陳睦還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算不算,但仔細一想只有炸沒有街,的賽車不讓上街。
“不是。”
果然又是這種簡潔的回答,沒有任何可以進一步挖掘的角度。
一般來說楊糕聽到別人這樣,就很明確地知道對方不想聊相關話題,自然也禮貌地不再繼續追問。
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早就不是一般況了,他有點心急:“你之前說,你燒過車?”
陳睦的表分明有變化:“我說過嗎?”
楊糕生怕不認賬:“對啊,在青海湖的時候!你當時跟我說,這個不算犯錯。”
“哦……”陳睦是真記不清了,居然還跟這小子提過這件事呢,“既然說過……那就是有唄。”
楊糕著急想問“到底有還是沒有”,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真問了就又繞回去了,現在應該就當“有”來理:“是因為開太快了?”
“這有什麽準,燒就燒了,你管我快還是慢呢。”
“那你有傷嗎?”
陳睦霎時扭頭看向他,看到一臉天真和無辜。
*
是多心了嗎……
陳睦扁扁咽下那種異樣:“沒有。”
“那你還牛的,車燒了人都沒事。”
這話裏怎麽覺帶刺兒呢?
陳睦腦子還沒琢磨他這話的意思,就已經還口了:“哪有你牛啊,主駕駛門扣地上了還沒事,我打眼一看還以為誰家在那燒烤呢。”
已經做好了跟楊糕打口水架的準備,反正對付這傻小子綽綽有餘,沒想這次這話竟完全沒有激怒他。
他只是接著這話頭繼續:“那是因為有你救我啊,當時也有人救你嗎?”
*
折返道上只有公路和一無際的土,看久了有些審疲勞。
陳睦本來在鹽湖那兒就有點神恍惚,楊糕這麽一問直接把問懵了。
記憶被拉扯回一年前——其實是記不清當時車到底滾了幾圈了,後來回看視頻時才知道是滾了三圈,距離路邊一塊巨大巖石只剩咫尺。
如果的傷還能痊愈,那肯定會在各種采訪、聚會上很驕傲地談起這件事,故作深沉地說:“當時我盡我最大能力將側翻程度控制在了三圈,如果稍微再多一點,撞上了那塊巨石,我肯定就直接被炸死在裏面了。”
是的,車輛沒有立刻炸,但也確實起火了。
記得卡在座椅裏,鬢角附近汩汩地冒,那個時候其實是覺不到痛的。只覺得眼前很模糊,擔心從此視力會到影響。
然後聽到徐來的聲音。
他平時說話總是很溫和,慢條斯理的,陳睦都不知道他的聲音還能那麽渾厚有力。他說,不能睡,陳睦,不能睡。
但是這事怎麽說呢……他要是沒靜,陳睦還得擔心他一下,一聽見他還這麽神,陳睦反而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地睡了。
然後臉上就挨了一掌:“不許睡,聽見沒有!不許睡覺!”
覺到自己的安全帶被割開,徐來力將托舉出去,裏還喊著:“先救!我沒事!傷得很重!”
很快就被人拽了出去,躺上擔架的時候,聽到了巨大的炸聲。
知道那輛隊友們心改裝的戰車,那位對他們來說有著非凡意義的鋼鐵夥伴,永遠地離他們而去了。
*
所以陳睦常想,當時之所以還能醒過來,是因為著急確認徐來出來了沒,不知道那傻小子有沒有被炸死在裏頭。
覺得在昏迷的那段時間裏,曾上過天堂——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有廣闊的天,廣闊的海,四下裏blingbling的,得很虛幻。
然後當在劇痛中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守在床邊的徐來。
就這,陳睦覺得老天夠仁義了,就沖他讓徐來活著這一條,陳睦就從未恨過天道不公……頂多是有時候發發牢。
所以無數次跟徐來說過,是很痛苦,但不會尋死的。
這世界還允許他倆一個不落地活著,這就已經是最好的世界了。
“是徐來救了你是嗎?”楊糕問道。
陳睦都不知道自己臉上到底是什麽表,竟能讓他猜到這一層上來。
“所以你喜歡他,對嗎?”
臭小子,順序反了,你姐我是先喜歡再翻的車。
“然後他不喜歡你,他拒絕了你,所以你才在電話裏那麽冷漠?”
這都是啥呀……
楊糕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合著也不止他一個人而不得。
他心髒作痛,還得做出無所謂的模樣:“也不用那麽消極嘛,很多人都是從朋友開始的啊,看他一個接一個地給你打電話,覺還是在乎你的。”
陳睦咽了口吐沫,總算說出話來:“我用不著他在乎。”
“……放心吧,沒人能不喜歡你的。”楊糕覺得自己這都算是表了白了,“大不了多在他眼前晃悠兩圈,我跟你說他一準上。辭職什麽的都不是問題,也沒見哪家兩口子非得幹一個工作啊。”
“那是你說的那麽回事嗎……”
“怎麽不是了,姐。”他總算又把這聲姐喊了出來,“我看得出來,你對他還深的。”
陳睦巍巍嘆了口氣:“別說了。”
“我覺得他其實也是喜歡你的。”
“別說了。”
“人生就這一次,別給自己留憾了……”楊糕說著說著上一頓,因為一滴眼淚咕咚一下從陳睦的眼眶裏滾出,一直落到下。
他的心髒好像也咕咚一下不跳了。
陳睦騰出一只手來拿紙,聲音暮氣又喑啞:“臭小子,都讓你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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