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 我喝過你喝過的礦泉水。

楊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他倒是察覺到了自己有點被吸引, 但是他一直試圖把這理解為崇拜。

他當然也崇拜過其他人——學校裏的老師，賽場上的球星，甚至武俠小說裏的主角。這次的區別只是, 他崇拜的是位異。

這沒什麽關系吧？畢竟是被救了, 然後就這樣一直待一塊兒……而且車上又不好玩手機，只能要麽休息，要麽說話, 要麽聽陳睦說話。

他當然知道陳睦有很多缺點, 這些缺點甚至比優點先展現出來。他時常覺得氣惱、討厭, 認為驕傲自大——明明自己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卻不以為意，但只要是上懂別人不懂的，就立刻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態度。

但是該說不說, 要真的這麽難以忍的話, 他也不是不能走——大環線上公共通不便, 卻完全夠支撐出行，他要是實在忍不了完全可以選擇大或公。

所以事實就是，他跟陳睦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開心的。

這要是放在以前，楊糕很難想象自己居然要跟一個不認識的, 而且是比自己大這麽多的人共赴旅程，單是想想他就覺得一定很尷尬。但是這一路過來, 除了最開始剛上車的時候有點不適以外, 他們好像很快就絡起來，簡直就像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特別離譜, 他都有這種覺了，可仔細一想他對陳睦還一無所知。

楊糕有想過是不是因為陳睦雖然年長他很多，但氣質不顯老, 所以就讓他覺得沒什麽差別——這顯然也不是啊。

他就沒見過這麽拿架子的大人，明明兩個人是差不多的個頭，11歲差得也沒多遠，可陳睦一張口他就覺得自己被矮化了，他好像低到塵埃裏只能仰視了。

可有時楊糕又覺得，傲一點就傲一點吧，畢竟人家有高傲的資本啊——懂那麽多事，車開得這麽好，沉穩又可靠，長得還這麽好看……

是的，這麽一想他大概是從老盯著陳睦看開始覺得自己不對勁的。

正常來說崇拜一個人的話，也不至于總是忍不住地想盯著看吧？就算一開始是好奇，想從上盯出一些關于的信息來，那後來明顯也不是了，他就是覺得好看、想看、看不夠。

和陳睦有關的事在楊糕看來變得重要，他想要擁有和陳睦的合照，以便在遙遠的未來據此確認的出現不是場夢；我喝過你喝過的礦泉水，這樣我們算不算間接接過吻。

他還覺得自己像有什麽病一樣，總是忍不住地想往陳睦邊湊，幾乎到了不要臉的地步——是什麽樣的男人會在異開玩笑說“你來給我捶捶腰”的時候，能急不可耐地說出一句“今晚嗎”？

那一瞬間他還嘗試給自己洗腦——畢竟能穿著運大大咧咧地換服，那有沒有可能其實也不介意他進房間啊？待他一直都是一副逗小孩子的態度，那會不會覺得讓這個“孩子”給自己捶捶腰，也是件很自然的事啊？

甚至就連事後細想，楊糕也頑固地覺得這沒什麽，因為他只是單純地，想去給陳睦捶腰。

或者說，只要能靠近一點，只要能到的話，怎麽都好。他願意被呼來喝去，欺負他、教訓他、使喚他都無所謂，他願意一直幫陳睦敲背腰，捶一夜都行。

但是很顯然，陳睦不接，果然還是覺得讓異進房間怪怪的。

這要是放在以前，楊糕肯定慌得不行，要趕道歉說自己“考慮不周”了，可這次他沒有。

他非常有心機地，假裝自己沒做錯什麽，假裝這種提議是正當的，是沒問題的。

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和陳睦攀談，就這麽將這件事淡化掉。

楊糕非常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變壞。

他現在覺得自己像極了班上那些被所困的神經病，又有點像那些每天作業不做就知道琢磨生的後進生。甚至上午喝咖啡那會兒，陳睦坐在他對面發呆，他就很猥瑣地看著早上陳睦發給他的那些照片和視頻。

應該是個很喜歡小的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一頭小羊跑來這麽遠的地方。在那些騎馬、騎牦牛的照片裏，雖然肢僵，但笑容卻是發自心的。

楊糕想著，果然陳睦對他還是很不一樣的——在別人的鏡頭裏眼可見的張，就是到了自己這兒才終于能輕輕松松拍照。

再往後，他翻到了視頻，于是悄悄地放出一格音量，一邊瞄著陳睦的反應，一邊做賊似的點開。

這是一段騎馬的視頻。

果然運天賦點滿，很快就掌握了要領，跟隨著馬兒的腳步游刃有餘地晃腰肢。

雖然聲音格外小，但楊糕還是聽見陳睦問這位藏族小哥“能不能松手讓我自己騎一會兒”，果不其然被回絕掉。

于是就一邊老手般腰馬合一，一邊擡頭仰蒼穹——那派頭就好像後的藍天白雲和草原山坡，都是個人的私産。

看得楊糕心跳加速。

再往後翻，是一段騎牦牛的視頻，陳睦一如既往的話多，問小哥“這條鏈子有什麽說法嗎”，小哥回“這就是額鏈，用來好看的，你喜歡你也可以買一條戴”。

所以當在東臺吉乃爾湖門口看到有賣額鏈的時候，楊糕就知道自己要去給買一條。

*

而且還借機牽到了手。

這種快樂轉瞬即逝，因為他知道要是再多握住一秒，自己就要餡了：“好看吧？”

陳睦還有點沒從風景的沖擊中緩過勁兒來，這孩子把自己手一拉，塞個小飾品進來的這個行為，還真有點……應景。

會有被了一下的覺，但是陳睦也沒多想：“拍照道是吧？”

“啊？”

“不是用來給我戴的嗎？難不你給你自己買的啊？”

“怎麽可能，我給我自己買幹什麽？”楊糕急道，“就是給你買的！”

那不就結了嗎？

陳睦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彎彎繞繞：“那你幫我戴一下吧，這個我不會戴……”

“哦，好。”楊糕趕忙接過來，繞到後去，拿出買額鏈時送的兩枚黑卡子幫卡在頭上。

尷尬的是高度還有點不合適：“你、你稍微蹲一點，這樣我看不清楚，可能戴得不對稱。”

“費這個勁……”陳睦有點無語地半蹲下去，話說深蹲訓練也好久沒做了。

然後楊糕就悉悉索索地在頭頂一通搗鼓，完事兒撤開一步道：“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陳睦拿出手機相機，開前置鏡頭看了看——哇哦，確實是個很修飾臉型的小東西，誰戴誰有聖，現在覺得比那個牦牛都神聖，扭頭就能拍那個“我不能離開神山，你帶一株格桑花走吧”。

“小夥子審可以啊。”陳睦一邊誇獎一邊自己做著微調，“這個確實很適合在這兒拍——這是天堂，我是神，你這個設計我覺得很OK。”

楊糕都快急死了，合著把這當作和那頂牛仔帽一樣的質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拍完後這個不用還我，你可以自己留著。”

“喲，這次怎麽這麽大方？”陳睦稀奇道，“謝了啊，你人還怪好嘞。”

*

這不怪陳睦不解風，實在是的認知裏已經沒有“給生送20塊錢的東西”這種示好方式了。

18歲的小夥子或許覺得這是他金子一樣的心，但在陳睦眼裏這就是20塊錢，一分不帶多的，掛閑魚賣了都得折舊。

走過大片雪地般的鹽灘，這便到了鹽湖邊上，邊邊的湖水清澈見底，讓人忍不住想下去游兩圈。

當然這是不行的，這種鹵水對人多有點傷害。

“有人會拿這兒當馬代平替，發照片時文案會寫‘這不是馬爾代夫，而是大西北的東臺吉乃爾湖’。”楊糕一邊調一邊講解。

這回線真是強得離譜了，真是一點憂傷、郁的緒都拍不出來，就是純淨、安寧、愉悅，修圖時P個翅膀上去都毫無違和。

他試著先拍了一張：“現在知道我為什麽非讓你換服了吧？天堂怎麽可能出現穿皮的人。”

這話說得還好玩，陳睦說：“我將誓死捍衛穿皮的人上天堂的權利。”

“好好好，你捍衛——那邊有個鹽堤長到了湖水裏看到沒？”

“看到了。”

“你站過去。”

“天才啊。”陳睦誇完，人便飛快地躥了過去，占據最佳機位。

確實占到這種狹長的堤上，就營造出了一種人在水上漂的效果，包括陳睦自己也驗頗佳——即便不能游泳，此已在其中。

四下裏被純淨的氣息籠罩，空氣中彌漫著微鹹的味道，灑在廣闊湖面，斑斑點點如星河。

雖然知道這樣很惡臭，但當陳睦站在遠回過來，隔著鹽湖的水看向岸邊的楊糕時，確實在慨——一塊兒來這麽的地方，這小子要是我對象就好了，還能在這兒拉個手親個什麽的。

而在楊糕的鏡頭裏，的白襯衫于湖風間翻飛起舞，穿在這修長有利的軀上，像極了一位中世紀騎士。

好巧不巧還對拍照有了新點子：“等一下，我覺得頭發散下來好看！”

于是楊糕眼睜睜看著擡高雙臂將頭繩摘下，半長不短的頭發散落下來，隨著甩甩頭變得蓬松自然。

陳睦喊：“好了，可以拍了！”

哪知道就摘發繩的那幾秒，楊糕快門都要按冒煙了。

他的心再也不住這蓬的悸——這分明就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