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整座城市被大雨籠罩，地面濘泥不堪，車胎過時，不可避免地染上水漬。

泠坐在副駕駛，發呆地看著前方的雨刷左右擺，聽著導航聲播放著“前方道路擁堵”。

雨天最容易發生事故，剛才有警從他們車旁經過，估計現在正在理著況。

車空調溫度適宜，剛才兩人在外面進來時上染著的意已慢慢消散，餘留那雪松香。

泠了旁人一眼，陳濯清開車不像別的男人一樣慣用單手作，一直都是雙手握著方向盤，背脊放松地靠在後面的椅背上，眼神專注。

到現在的塞車況時，臉上的表自始至終如一，不惱不氣，緒穩定。

沉默太久，泠想起今天自己答應了好友的事，開口道：“這周末你有空嗎？”

這麽一問，就是有事。

陳濯清想也沒想自己那些堆小山的行程安排，吐出一個字：“有。”

泠也不賣什麽關子，直主題：“我有個朋友想見你一面，你方便嗎。”

陳濯清：“好。”

他答應得太快，泠組織好的語言還沒有說完：“我跟是高中同學，關系很好的。”

司琦。

只是簡單描述，陳濯清就已經猜出那人是誰。

泠：“司琦，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現在是個演員。”

陳濯清配合著：“聽過。”

泠驚訝：“真的？還以為你不怎麽關注娛樂圈。”

沒想到他也知道司琦的名字。

泠心想，看來自己的好朋友現在火的。

—

車開到泠家的小區門口，剛要解開安全帶，手背突然被人輕輕一按。

男人寬厚溫熱的掌心住的手指，但他似覺這一舉不妥，飛快回手。

陳濯清：“我送你進去。”

外面的雨還在繼續下，小區門口到住的那棟樓還有一小段距離。

泠：“不用，又不遠。”

陳濯清：“那傘你拿著。”

泠這次沒拒絕，應了聲好，拿著那把黑傘下了車。

路燈微暗，撐著傘，留意腳下的小水坑，不想自己的鞋子被弄。

雨聲裏，似有覺，微擡起頭，就看到了書蕓的影出現在樓下。

人坐在椅上，目正往門口這邊看。

“媽，你怎麽下來了？”

泠加快腳步，地面泥濘濺起，黑的擺一下子被弄。

書蕓看到的那一刻，心裏擔憂的那顆大石才徹底放下。

“這不是發你消息沒回，又看你這麽久還沒到家，擔心你出什麽事了。”

泠解釋說剛才路上堵車了，手機一直放在包裏，忘記回信息。

“有人送我回來的，我沒事。”

說這句話時，目有意無意地往小區門口那邊看了眼，很快就被書蕓捕捉到。

書蕓順著的視線，看到那輛在路邊停靠的車，低調靜謐。

車窗完全將裏面的視野遮擋住，雨簾沿著車落，兩邊的雙閃燈打著，前方的雨刷在運作，似乎并沒有馬上離開的趨勢。

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這車一看就是男人開的。

書蕓深知兒的秉，黑夜，又是雨天，不會輕易對哪個男人放下戒備，很快猜到泠口中那個“送回來”的人是誰。

“是小陳？”

“嗯。”泠也沒打算瞞著什麽。

書蕓：“那請他進來坐坐？”

人家特意送回家，都到家門口了，理應有點待客之道。

見家長這件事太突然，泠拿出自己的手機：“我問問他。”

陳濯清每次回信息都很快，回了一個字：【好。】

泠說自己出去接他。

剛才留意到，他車裏似乎只有自己手上這一把傘。

書蕓的目隨著自己兒的背影，看到走到車門旁，一個形高大，氣質卓然的男人下了車，作自然地手接過手裏的傘。

泠擡頭跟他說了句什麽，男人彎笑了下，冷峻的眉眼多了幾分和。

接著兩人并肩走，那把黑傘自呈傾斜的角度往泠上靠，風斜雨落，男人任由上那件昂貴高級的西裝外套沾半邊。

走上臺階時，男人一直盯著泠，空著的手在的後背虛虛一攬，很快又放下。

連泠自己都沒發現這一細小的舉，但書蕓卻看得真切。

細節最打人，也最不容易騙人。

陳濯清走到屋檐下便收了傘，他視線掠過人坐著的那張椅，有點恍惚。

高中的某次記憶裏，來參加家長會，穿著一漂亮的子，還問過他路，說高二一班的班級在哪裏。

後來聽別人說，那是泠的媽媽，是個舞蹈家。

陳濯清回過神，先主打招呼：“伯母您好，我是陳濯清。”

“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打擾您。”

盡管書蕓之前已經看過他的照片，但現在近看才驚覺男人的那張臉，英俊端方，雅正不凡，是那種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帥哥。

書蕓：“剛才麻煩你送泠泠回來。”

陳濯清：“應該的，不麻煩。”

書蕓：“上去喝杯茶吧。”

陳濯清：“好的，麻煩了。”

書蕓推著椅在前面先帶路，陳濯清跟其後，聽到旁人的輕笑聲，一低頭就對上生明亮含笑的眼眸。

泠：“陳總好像有點張？”

泠能覺得出來，剛才他跟書蕓對話時，語句重複，稍顯拘謹。

陳濯清輕咳一聲：“有點。”

他的實誠讓泠白皙的臉龐浮上笑意。

陳濯清看到沖自己笑，不自然地偏過頭，擡手了下後頸，耳朵漸紅。

—

進了屋，淡雅馨香在空中浮沉，明顯屬于只有人居住的地方才會存在。

落地窗外的湖景盡收眼底，客廳幹淨敞亮，東西擺放整齊，一看就是經常收拾。

泠給陳濯清拿了雙一次拖鞋，布置家的時候想著會有客人來訪，便在家裏的鞋櫃備著。

陳濯清跟說了聲謝謝。

泠走到客廳那邊，把上的包包放下，指著一邊讓他坐。

書蕓喊了一聲自己的兒，說剛才阿姨煮了姜茶驅寒，讓泠去拿出來。

泠給陳濯清也分了一碗，他剛喝了一口，見要走，下意識拉住。

混著意的手到的腕骨位置，弱纖細，相的那瞬間，他的心髒不控制般加速。

泠并沒有掙，眼神不解地看著他。

他俊臉微仰，問：“你要去哪。”

泠：“洗手間。”

陳濯清：“……”

他“哦”了一聲，遂松開手。

但那不自在的樣子太過明顯。

他在張。

從見到書蕓後，這種狀態就出現了。

泠能看得出來，畢竟他現在的緒太外。

泠心生膽大，擡起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像安。

“放心，我媽不吃人。”

—

泠離開後，客廳裏徒留兩人。

陳濯清了眼沙發對面的書蕓，仍然沒能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掌心不安地著膝蓋。

書蕓看到他的坐姿，後背立，像看什麽：“外套了就先下來吧。”

他上那件外套是純黑的，若不是剛才自己看到他撐傘時被雨水沾，不細心的話也發現不出來。

陳濯清進來後怕弄髒沙發的椅背，一直保持著同個姿勢。

“不礙事，我等會回去再換就行。”

已經換了一服的泠這時出現，居家款的寬松短袖，加杏長，黑發挽起，瑩白的臉蛋不施黛。

陳濯清比書蕓先發現的影，目往下，眉頭輕皺，提醒道：“小心地涼，穿鞋。”

泠這才想起自己換了鞋後忘記穿上，又折返回去。

書蕓看著這一幕，自己先抿了一口茶，語氣贊賞：“你倒是個心細的。”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陳濯清沒有應對措施，書蕓已經開始順勢而然地問他問題：“你以前，就認識泠泠嗎？”

陳濯清：“嗯，我們是高中同學。”

書蕓：“這我知道。”

關于陳濯清的個人信息，書蕓之前簡單了解過，順著問道：“你們讀高中那會，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十年。”陳濯清回答得很快。

書蕓：“那確實很久了。”

書蕓放下手裏的姜茶，看著眼前的男人，把心裏剛才就有的疑問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喜歡泠泠。”

陳濯清擡眸，對上的眼睛，語氣認真，吐出一個字：“是。”

兩人這才第一次見面，他知道自己的承諾在書蕓的眼裏看起來應該很隨意，但陳濯清的語氣很鄭重：“我對泠，是認真的。”

書蕓：“有多認真。”

陳濯清：“想跟結婚的那種認真。”

他幾乎是口而出，沒有經過任何思索，仿佛這個答案早已爛于心。

他說話時，書蕓一直看著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目直視，并不閃躲。

書蕓竟然在男人這雙漂亮迷人的雙眼裏，看到了熾熱又純粹的真誠。

書蕓偏過眼，笑了笑：“那你得問泠泠同不同意。”

“同意什麽？”

泠再次從自己房間出來時，剛好聽到書蕓說的最後一句話。

書蕓沒正面回答，只是一臉滿意地看著男人。

陳濯清了眼窗外，大雨初歇，玻璃窗留有水痕，外面夜朦朧。

他起準備道別：“天不早，我就不繼續叨擾了。”

書蕓見狀沒再挽留：“泠泠，去送一下小陳。”

泠：“哦，好。”

泠跟在陳濯清的後，走到門口時，他突然轉，阻止繼續往外的步伐，“不用，送到這裏就行。”

泠：“你這樣顯得我很沒誠意。”

陳濯清：“那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你送我下去，我再送你上來？”

泠：“……”

這樣一來一回好像有點折騰人。

拖長了音：“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陳濯清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右手搭上門把手，順便幫把門也關上，“嗯，你早點休息。”

“等等。”

泠下意識地去出手，手到他的，指腹過男人的手背，微涼。

陳濯清只覺到一很輕的電流劃過。

泠：“外面路，你開車小心點。”

陳濯清結微，應了聲好。

送走了陳濯清，泠打了下哈欠，準備回房休息。

書蕓看著，突然開口，問了一個跟剛才一樣的問題：“你讀高中，是幾年前的事了。”

泠回頭：“高中？”

自己都大學畢業好幾年了，順著往前計算了下時間，才回道：“十年前吧。”

語氣都有點不確定。

可剛才陳濯清卻可以。

十年。

該有多記于心才會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