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是一個聽勸的人。

從前是，現在也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元松，居石先生，二人都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

讀書人講的是什麼？

是規矩，是禮數。

兩人一個是云麓書院院長，一個是副院長。

份之高，大周讀書人所尊敬。

第一次見面，二人毫無形象的在他面前赤膊爭吵，互相揭短。

就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市井百姓也不會在客人面前如此失禮，更別說兩位飽讀詩書的儒家大佬。

這怎麼想都不對。

所以，他就在青小旁坐下，準備先看看再說。

正好這個時候水也沸了。

青小練切茶，作行云流水。

“李侯爺，您先喝茶。”青小眼睛彎了月兒。

李牧看到，端給自己的那個茶杯，他往里多放了兩枚晶瑩的云霧仙茶。

“你認識我？”李牧覺得有趣。

“讀過您的詩集，讀了很多遍，但每次讀起來依舊熱沸騰。”青小瞇著眼笑著連連點頭，道：“聽先生說了，才知道是您。”

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給李牧茶杯添水。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李牧喝了一口茶，目深邃。

“自是瞞不過您。”

青小從懷里掏出一本封面寫著‘李詩仙詩集’的藍皮書籍，眼中滿是希冀，“您能幫我提個字嗎？”

這是變相的簽名嗎？

李牧愣了一下，自己這是明星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詩集翻開看了看，上面記載的全是他借用地球古代大佬們的詩詞。

從第一首雁門太守行，到中秋時的水調歌頭。

有完整的，還有的意境不符，只有半闕，很多連詩名都沒有。

李牧眉頭微微皺起，覺有些對不起那個時空的大佬們。

自己借用他們的詩詞，卻都不完整，這有點不禮貌了。

個時間，有必要將這些詩詞補充完整。

“李侯爺，您沒事吧？”青小似乎察覺到他的緒有些不對，帶著些許忐忑的小聲道：“您要是不愿意……”

“沒事。”李牧回神，笑著打斷道：“只是覺得這些詩詞不完整……”

合上手中詩集，想了想道：“這樣，這本詩集先放我這里，待我補全之后，提上字，在送給你，如何？”

李牧有些汗，要不是青小，他都忽略了這個事。

自己將所有詩詞補全后送給他，也算是謝他給自己的提醒。

青小聞言，臉上出驚喜，連連點頭道：“全憑李侯爺做主。”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經常聽先生嘆息，李侯爺這些詩詞，每一首都是傳世之作，但卻都不完整。

如果李侯爺真將這本詩集補全送給他，那麼其價值不可估量……那些書商，哪怕不惜萬金，也只求一觀。

文人士子就更不用多說。

作為首本完整的詩仙詩集，還是李侯爺親自題字補全……這本無價可言。

當然，青小并未能想到那麼多。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想請李侯爺題字，那麼就可以在一眾先生們的書面前炫耀。

但沒想到李侯爺會給他大大的驚喜，竟愿意補全這本詩集，還要送給他。

這要是傳出去，怕是書院的學子，先生，怕都要客氣的向他借閱。

“李侯爺，這云霧仙茶泡了三道就沒什麼味了，我在給您重新切。”

青小小小年紀就知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渾然忘記了這是他家先生的茶。

李牧笑了笑，也沒拒絕。

“您不一樣。”青小將新切好的云霧仙茶遞給了李牧。

“嗯？哪里不一樣？”

看著還在口吐芬芳的裴元松和居石先生，索與青小隨意的聊了起來。

“一些書院的學子，學問不怎麼樣，鼻孔卻朝天。”

“您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以往我見的那些大人們，他們雖然說話客氣，但其實心中是看不起份地位比他們低的人，我能覺的到。”

“您份，學問比他們都高，卻比他們隨和，愿意坐在這里，跟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書聊天。”

“按我家先生的話來說，就是不拘小節。”青小連連開口。

“我們不能要求別人怎麼做，但卻可以嚴守克己。”

李牧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

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這是常態。

如果不是自己來自于那個人人平等的時空，大概也會這樣吧。

青小給他倒切第二遍茶的時候，石亭中的爭吵聲停了下來。

裴元松和居石先生看著悠然喝著茶與青小相談甚歡的李牧。

“你二位還繼續嗎？”李牧見他們盯著自己，笑著開口，語氣中沒有任何的生疏。

聽著李牧的語氣，二人彼此換了一個眼神，都能看到彼此眼底出一抹笑意。

“不繼續了，嚨都冒煙了。”裴元松擺手搖頭，笑道：“讓輕舟見笑了。”

說完，拉著李牧圍著石桌坐下。

居石先生也點頭，“第一次見面，就在輕舟小友面前失禮了。”

“都怪這裴老狗欺人太甚。”他轉頭看向裴元松笑罵一句。

裴元松哈哈一笑，也不在意，朝著青小吩咐道：“竹兒，快給這老王八上茶，堵住他的。”

青小早就準備好了，練的端上清香四溢的云霧仙茶。

居石先生抿了一口茶，的吐了一口氣，還不忘罵道：“裴老狗今天總算是大方一回。”

“云霧仙茶都堵不住你這老王八的。”裴元松哼了一聲。

李牧不上話，饒有興趣聽著兩人互相揭短。

看得出，他們之間雖然年紀差了一些，但的關系很好。

斗了兩句，裴元松笑著看向李牧，“輕舟，你可知我為什麼他老王八？”

“大概是因為居石先生畫的很好吧！”李牧猜道。

“哦？”居石先生驚訝，“你聽過我的故事？”

李牧一本正經的搖搖頭，“沒聽過，但居石先生上寫滿了故事！”

兩人聞言一愣。

“哈哈。有意思。”

半晌后，居石先生才大笑出聲，“現在像輕舟這般有意思的讀書人不多了！”

他紫袍上繡著圖，腰間掛著的玉佩雕刻的也是。

就連束發的簪子也是狀。

“輕舟還真是心細如發。”裴元松哈哈笑道。

隨意聊了盞茶時間，裴元松放下了手中茶杯，看向李牧，斟酌道：“為兄有個問題，還輕舟解。”

“裴兄請說。”

“關于浩然正氣。”

李牧似乎想到了什麼，無語道：“合著您二位唱這一出戲，就為了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