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北方这个季节的干冷，位于南方的渝省则是典型的湿冷。

高铁停靠站台时，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苏雨眠三人刚下车，就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得直脖颈。

凉意从每个孔渗进去，丝丝缕缕地往骨头里钻。

何苗苗再次裹紧围巾，肩膀耸着，脖子着，手也在兜里着，活脱脱一只胖鹌鹑。

“雨眠姐，咱们快走吧，这站台四面八方都风，怪冷的。”

一开口，呼出的气就化白的雾。

苏雨眠点头：“嗯，先出站。”

没有拥挤的人流，也没有嘈杂的环境，不大的站点空旷得有些吓人。

县城，且不是什么富裕的县，都这样。

“我刚才打听过了，从高铁站去镇上只有一班公，每五十分钟一趟，这会儿末班车已发了，我们肯定赶不上。”

林书墨冷静分析：“如果今天非要赶到镇上，要么坐私人运营的面包车，要么就只能包车。”

苏雨眠：“包车是什么车？”

“接活拉客的小轿车，”林书墨顿了顿，又补充，“也是私人运营的。”

苏雨眠抬头看了眼天：“马上就黑了，要不我们先去县城住一晚，明早再坐公去镇上？”

何苗苗疯狂点头：“我同意！咱们人生地不的，还是白天行动安全一点。”

林书墨：“我没意见。”

三人在小宾馆办好住，已晚上八点。

夜如墨，街道寂静。

苗苗推开窗，看着空旷寂寥的大街，只有几家副食店和烧烤摊支着稀稀拉拉的亮。

“雨眠姐……这也太安静了……怪渗人的……”

一边说，一边抱着手臂，自己膀子。

苏雨眠端着一盒泡好的方便面递到面前：“只有这个了，将就一下。”

原本三人打算放了东西，下吃个烧烤的。

可刚才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老板正拿铁板的巾去生上的水，瞬间胃口全无。

何苗苗动了动鼻子，“真香~”

苏雨眠失笑：“不像你。”

“哪儿不像了？”

“你在吃方面这么挑，居然会觉得方便面香？”

“嘿嘿，饿了闻什么都觉得香~”

说完，大口吸溜起来。

两人吃得正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苗苗动作一顿：“谁？”

“是我。”

林书墨的声音。

苏雨眠去开门，林书墨就住隔壁，这会儿站在门口，正拿着塑料叉吃面。

进来就问：“你们找到暖气开关了吗？”

苏雨眠：“？”

何苗苗：“？”

两脸懵地把他看着。

呃！

林书墨咀嚼的动作顿住，呼吸也变得小心：“有……什么问题吗？”

何苗苗彻底无语：“大哥，拜托，这里是渝省，秦岭淮河线以南，妥妥的南方地区，不供暖的，谢谢。”

林书墨当场就愣了：“这么冷……不供暖？”

何苗苗微笑：“是的呢~”

这小破宾馆连空调都是坏的，呜呜……太惨了。

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差的酒店。

这晚，三人吃过方便面，早早歇下。

第二天一早坐上516路公，首班车。

结果……

车上乌泱泱全是人！

且大部分都是老人家。

箩筐背篓横七竖八地堆着，里面还有刚摘的新鲜蔬菜和一些土货。

苗苗见状，人都傻了：“这这这……怎么这么多人啊？”

三人一上车就被挤到中间，脚边是放置的箩筐，旁是没有座位坐同样站着的老头和老太太。

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对方张打个呵欠就能直接闻出早饭吃了什么的程度。

“雨眠姐，我害怕……”

苗苗眼泪汪汪地转头找苏雨眠。

结果却跟林书墨的视线撞个正着。

因为此时苏雨眠已被挤到后面去了。

四目相对，一个泫然泣，一个错愣原地。

“你……”

“小墨墨，我害怕……”

林书墨的心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塌陷一角。

“你……你过来点，往我这边靠……”他努力往旁边挤，为留出一个相对宽敞的位置。

何苗苗立马朝他靠拢。

“这些人怎么大早上就来挤公啊？”

“应该是赶集。”

背篼箩筐里那些菜就是他们要拿去卖的。

放眼一看，也基本都是农村人。

突然，何苗苗被人从后面挤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林书墨面微变，下意识用膛接住，给当了人形靠垫，这才避免苗苗的头磕到座位椅子上。

“没事吧？”他扶起苗苗，立刻紧张地查看。

苗苗脸涨红：“小墨墨，我……我觉快呼吸不上来了……”

林书墨立马将座位旁的窗户拉开，让新鲜空气灌进来。

“干嘛啊？这么冷，开什么窗？”

“就是！这风刮得人脑壳痛！”

“赶紧关上！关上！”

林书墨音调骤沉：“我朋友呼吸不畅，需要开窗通风，希大家理解理解。”

“通什么风啊……怎么就呼吸不畅，别人啥事儿没有……”

“长得胖就别来挤公，位置都比别人占得宽，要求还多……”

“就是！冷死了……我们这一车老头老太太的，吹冒了怎么办，你赔钱吗？”

你一句我一，苗苗双颊涨红，愧得抬不起头。

林书墨轻轻拍拍，示意别怕，然后大声说道——

“你们没事跟我们没关系，我朋友需要开窗气，有问题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蛮不讲理！”

“谁说长得胖就不能坐公？我们好歹花钱买了票的，你们这些箩筐背篼放一地，占的位置也不，买票了吗？”

这下，没人说话了。

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反镜里看了林书墨一眼。

不知是谁，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嚯，现在的小年轻真厉害……”

林书墨听了，坦然以对，面不改。

呼吸到新鲜空气，苗苗这才觉重新活过来，大口大口地吸吐着。

等彻底缓过来，一脸佩服地看向林书墨——

“天哪！小墨墨，你刚才好帅哦！”

林书墨吵架的时候脸没红，这会儿却刷一下，变了。

就、怪……难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