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男人青筋暴起，每个字都像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伊念眼神微闪，很快就化为疑：“老公，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庭冷笑一声：“老公？如果不是心虚，在挨了一耳的前提下，你会这么称呼我吗？难道不是破口大骂？”

伊念表骤僵，凉意从后背蔓延至脖颈。

“我……我只当你是喝醉了才会动手……”

沈庭：“我今晚没喝酒。”

伊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语气染上几分委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对我发这么大火？我……”

说到这里，顿了顿，眼泪下来，挂在保养得宜的脸上，眼角眉梢是的风，倒也徐娘半老，韵味犹存。

“好歹我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你说动手就动手，我面子往哪儿搁？”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像个气小媳妇儿正跟丈夫发牢。

埋怨，娇嗔，甚至是……勾引。

然而沈庭却视若无睹，一张面无表的脸仍然冷冰冰，忽然，他嘲讽地勾起角，目落在伊念上，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打量几遍。

“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不知——你还长了颗熊心豹子胆！”

“好一个千娇万宠，但刚才在伊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听见了！

他听见了！

伊念灵魂都在发颤。

眼神从无措，到惊恐，再到惶然——

“老公，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故意要跟阿敏吵架的，你是不是站在书房的阳台上看到了什么？”

“呵，伊念，到现在你竟然还不说实话？！我告诉你——”

“我不是站在书房阳台上看到了什么，而是出来花园气，亲耳听见了你们的争执，也终于知道当年阿敏失踪的真相！”

“你的设计，让本该逃脱的重新陷危险之中，而你事后的隐瞒和拖延，更是直接导致警方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是你，你才是害流落在外二十多年，无法跟家人团聚的罪魁祸首！”

“难怪这些年，爸妈对你越来越疏远，他们未必没有怀疑过你，只是没有证据，又忙着全球各地寻找阿敏，才放任你蹦跶到现在。”

即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伊念仍然选择继续装傻——

“你、你说什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真相，什么隐瞒和拖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阿敏我们小时候就常吵吵闹闹的。”

“是，刚才我们在花园里确实拌了几句，但那些都是气话啊！你怎么还当真了？”

沈庭：“伊念，你还想糊弄我？是你太天真，还是拿我当傻子？”

“若你大大方方承认，我都还高看你一眼。阿敏说得没错，你这个人，就是纯坏。”

伊念形一晃。

他听到了！

他真的听到了——

“是！我就是故意的！故意害被绑匪抓到！故意想让死！这下你满意了吗？！”

啪——

沈庭抬手，又给了一耳。

气得浑颤抖，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妹妹！”

“妹妹？是啊，也姓伊，还是亲生的，压我一头！你也喜欢，凭什么呢？”

“因为这个？你就想置于死地？！”

“没错！我羡慕！我嫉妒！”

“伊念，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哈哈哈哈……是啊，我疯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疯啦！尤其是看到你跟黏黏腻腻、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冲上去，把掐死！”

“直到今天，也还是这样！你知道我看着你念念不舍的目落在上，仿佛看到天荒地老也不够，你知道我心里多恨吗？！”

“沈庭，你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就算已结婚生孩子了，你也还是眼地馋着。”

“你看到苏晋兴的时候，很嫉妒吧？恨不得这个人立马从地球上消失，对不对？你看苏晋兴，就等于我看伊敏，我们都是求而不得，为爱发狂，不择手段也要达目的的可怜虫！”

沈庭：“你错了。我再嫉妒苏晋兴，也不会动手害他，因为我知道——没有他，阿敏也不会是我的。”

“哈哈哈，说得好！那我们确实不一样，我除掉伊敏，然后你就变我的啦！哈哈哈哈……”

“所以，我当年没有做错呢，伊敏失踪，你娶了我，我们还生了孩子，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值了呀！”

沈庭浑骤僵。

伊念继续杀人诛心：“如果我是冷酷的杀手，那你就是杀手眼中的赏金！战利品！干掉对手就能得到！我当然要拼命厮杀，我错了吗？”

“所以，归结底，是你害了伊敏呀，哈哈哈哈……”

“本来我都习惯了爸妈的偏心，是你，你对伊敏的爱，发了我埋在心底的嫉妒，让我不得不赌一把。”

男人拳头收紧，面部搐，眼中沉痛、悔恨、自厌，种种绪织。

下一秒，他遽然抬眼，一字一顿：“所以，当年我跟你睡到一起，也是你一手设计的？”

伊念对上他猩红的双眼，浑发抖：“是、是你自己不起……”

“可我记得，那晚我本没过你，对吗？”沈庭再度近，黑眸幽沉。

“所以，你怎么怀的孕？”

……

伊家除夕夜有守岁的习俗。

冯秀贞原本是想熬通宵的。

结果大家都不同意，最后只能无奈妥协：“好好好，不守通宵，但好歹也要过了凌晨零点，迎完新年第一天才睡吧？”

宜敏点头：“可以。”

“好。”老太太竟一点异议都没有，反而高兴得像个孩子。

就乐意被宜敏管，嘿嘿。

伊春山在心里默默对儿竖起大拇指。

临近十二点，春晚节目也迎来激动人心的倒计时环节。

宜敏和苏晋兴陪老两口在沙发上坐着，各自脸上都有笑容。

苏雨眠坐在懒人椅上，悠闲地玩手机。

突然，手机响了。

有电话进来。

是——

邵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