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枕在上。（二更）◎

“莫寶言。”他忽地開口喚的名字, 嗓音低沉清冷，又帶了幾分不可察覺的熱切, 似乎在期冀著能聽明白他還未說出來的後半句的意思。

但寶言眨了眨眼，顯然未能完沈沉的期冀，一點兒也沒讀懂他未說的話。

“怎麽了，爺？”

沈沉到邊的話忽然又說不出口，他若是問了，豈不是顯得他很在意這件事？很在意？

“無事，難為你記著我沒吃晚飯，該賞。不過此番出門在外, 先記著，待回去再行賞賜。”他將視線不聲移開, 餘瞥見地面上的影子。

“謝謝爺！”

雖說不是奔著賞賜來的，但既然殿下願意給, 自然也樂意收。

平生腹誹, 殿下您怎麽區別對待呢，分明他方才便問了殿下要不要吃點東西，是殿下自己拒絕的！

唉, 男人的心思真難猜。

沈沉吃得差不多, 碧月們進來收拾, 寶言幫著收拾，收拾完便要回自己房間，時辰不早，該沐浴安寢，明日可還要趕路。

看著背影將要離去, 沈沉再次住人：“等等。”

寶言轉過, 疑地問：“怎麽了爺？”

沈沉那句話堵在心裏, 想了想，還是決定敲打一下：“待事結束，你自可以隨意嫁人，只是在此期間，你畢竟是我的侍妾。我不希看見你同旁人有什麽牽扯，知道了嗎？”

“噢，好的，爺。”寶言有些莫名其妙，殿下怎麽忽然特意叮囑這個？從來沒想過與旁人有什麽牽扯。

也沒多想，只當殿下是想起來，怕起什麽別的心思吧。

回到自己房間裏後，寶言讓小桃們準備熱水與換洗，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而後換上寢，躺進床帳裏。

客棧的床不比宮裏和驛站，略小了些，寶言仰面躺在繡花枕頭上，吩咐小桃和碧月：“你們忙完了也去休息吧，明天還得趕路。”

二人應了聲，將寶言房中的燈吹滅，替合上房門，離開了。

寶言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不怎麽認床，興許是因為自時起消化緒的方式便是好好睡一覺，因而在睡覺一事上不怎麽挑剔。不管在哪裏，陌生還是悉，都能很快睡。

困意很快襲來，將寶言裹挾進香甜的夢鄉。

一牆之隔，沈沉卻毫無睡意。

換了個新的環境，完全陌生的一張床，他對睡眠一事敏挑剔，這一路上是因寶言在邊才睡得好些。今夜不在，沈沉睡不好的老病便又犯了。

客棧不比東宮，即便這客棧被他們一行人包了，沒有閑雜人等。夜漸深，卻仍能聽見周遭的一些聲響。

那些聲響仿佛在沈沉耳邊放大，再放大，他愈發煩躁。

他坐起來，十分厭棄這種覺。

難道他必須躺在莫寶言邊才能睡麽？

幾時有這樣重要？

是意外闖的過客，在他的生命裏，本應當只是一縷微不足道的風。他不能被影響太多，待到解了毒，一切都會重歸原位。

定然如此。

沈沉睡不著，心中亦煩躁，索披了裳起，推開房門，想出去走走。路過寶言房間時，他腳步一頓，攏著襟的手松了松，又再次握，終究沒有擡手叩門。

他在窗口吹了吹冷風，那點躁郁終于消退了些，沈沉回房間，沒再睡，而是繼續理公事。

昨日與黃簡談過後，沈沉對青蓮教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得知青蓮教如今在整個南淮十分興盛，幾乎有一半的百姓都了青蓮教。對青蓮教不說唯命是從，也打從心底裏信任，甚至比對府還信任。

因此崇平縣縣令被殺之後，府原本要調查兇手，艱難重重，不論去哪裏都得不到配合，因此事一直得不到更進一步的解決。

不止在南淮，青蓮教亦在其他州發展，若是繼續放任，恐怕終大禍。

這也是沈沉所猜測過的局面，正因如此，沈沉才沒打草驚蛇，只裝作普通富商南淮。畢竟在南淮大街上，興許就有青蓮教的探子盯著。

另一方面，僞裝富商也是為做餌。

既然青蓮教一向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倘若出現一位出手闊綽的富商，他們定會盯上，有所行。

只要他們有所行，便能從他們的行中調查出蛛馬跡，草灰蛇線，最後一網打盡。

因青蓮教在百姓之間聲名鵲起，因此理起來還頗為麻煩，不止要將他們一網打盡，還得給出一個讓百姓接的理由，讓百姓看穿他們的真面目，否則反而損失朝廷的公信力。

沈沉忙碌了一夜，平生一大早過來時嚇了一跳。

“爺，您昨晚沒睡？這怎麽能，您應當注意自己的。”

“閉。”從他說出那一句般配，沈沉看平生一點兒也不順眼。

平生扯了扯角，不敢多話。

大家吃過早飯後沒多久，便收拾，前往崇平縣。

寶言見到沈沉時嚇了一跳，他眼下一圈烏青，顯然昨晚沒有睡好。

“爺，您昨晚沒睡好麽？”

平生多：“哪裏是沒睡好，就沒睡。”

寶言啊了聲，小聲勸道：“您就算是忙正事，也不能不顧自己的。”

沈沉覷一眼，輕哼了聲，心道他不睡還不是有一份功勞？

他上并未說話，在寶言看來，這是默認的話。

寶言想，雖然殿下有時候瞧著高高在上，一副離百姓群衆的模樣，但其實殿下心裏還是裝著百姓與社稷的，不是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绔子弟，是真正有能力亦願意做事的人。

日後殿下一定會為一個好皇帝的吧，再娶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後……唔，不過想不到殿下會娶一個什麽樣的子。

殿下不喜歡婉縣主那樣的，皇後娘娘都不知曉殿下喜歡什麽樣的子，左右殿下也不喜歡自己這樣的。

或許，殿下這樣冷漠又理智的人，也喜歡冷漠又理智的子？

可若是兩個冷冰冰的人待在一塊，日子多沒意思。

在腦海裏想象著，倘若沈沉娶一個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姑娘，那兩個人相就是……

“聖上，此事臣妾以為……”

“皇後，這件事你做得不對。”

……

寶言皺了皺眉頭，不噗嗤一聲笑出來。

沈沉覷一眼，有些莫名。

寶言擺擺手，不敢說自己笑什麽。

看著沈沉眼下的烏青與沒休息好的疲憊，道：“殿下，您瞧著臉不好，要不趁趕路的功夫休息會兒？”

他躺床上都睡不著，更何況在這馬車上？以為自己跟一樣麽？

沈沉神寫滿了抗拒，寶言卻覺得一宿沒睡不好，指了指自己的肩道：“殿下靠著我睡會兒吧？”

沈沉眸微變。

寶言這話沒想太多，看見沈沉臉，以為殿下又覺得故意接近，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您若是介意，平生進來，您靠著他睡會兒。”

說罷，要起去喚平生。

下一瞬，雪腕卻被寬厚的手掌握住。

寶言愣了愣，隨即覺到肩頭傳來的沉甸甸重量。

靠過自己，自己再靠回來，很合理吧。

但寶言比沈沉矮，的肩也矮，沈沉靠著并不舒服。他往旁邊側了側，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靠得近了，又能聞見上的香味。

的肩的，頭發散在他臉頰上，有些。他想到上回靠在耳邊呼吸，那種意，起了些報複的心思，故意略略偏頭，將自己的鼻息噴灑在雪白的頸側。

寶言覺到了那溫熱的氣息，了脖子，想去撓，又怕打擾到殿下，只好克制著。

忍了會兒，實在忍不住，偏過頭想瞧瞧殿下睡著沒有。

視線微低，卻與殿下四目相對。

原來殿下沒睡，寶言眨了眨眼，不知怎麽被看得有些心虛。

“你太矮了，靠著不舒服。”沈沉淡淡說。

寶言：“……”

殿下說話真是傷人。

撇了撇，還是善解人意拍了拍自己的：“那殿下躺會兒吧，我把給您當枕頭。”

說罷，又意識到自己這話好像太親近，“算了，您自己去那邊躺會兒……”

話音未落，沈沉的頭已經從肩上落到上。

他有些累了，到時候還得打起神理正事，所以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在邊可以得到好好休息，僅此而已。

沈沉閉上眼，一副要睡的姿態。

寶言沒再說話，也沒敢，亦打算閉上眼睛再睡會兒。

可才閉上沒多久，便聽得沈沉挑剔道：“太亮了，刺眼。”

寶言默默睜開眼，看了眼車窗簾櫳，將簾櫳掖。

再次閉上眼，這回殿下終于沒再說什麽了，殿下呼吸安穩，似乎是睡著了。

寶言卻不怎麽睡得著，昨晚睡得好，今天沒什麽睡意。只好睜開眼，目轉一圈後落在沈沉臉上。

殿下長得真是好看，再次慨。

就這麽靜靜看了會兒，原本閉著的那雙好看的星眸，倏地睜開。

寶言嚇了一跳。

“您……您沒睡啊？”

沈沉道：“你老看著孤，孤睡不著。”

“我沒……我就看了一會兒。”寶言小聲解釋，心虛移開視線，“我不看您了，您睡吧。”

沈沉嗯了聲，再次闔眸。

方才分明盯著自己看了半天，還說就一會兒，哼。

既然盯著自己看，那意思應當是……還是對他有想法吧。

至于程玉，興許只是平生自己胡猜測。

沈沉越想越覺得是如此，上的清香時不時傳來，仿佛引人安眠的良藥，漸漸地，沈沉覺得意識有些昏沉。

【作者有話說】

小沉：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