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送

他對自己妹妹有多好，是知道的，他能這麽說，時秒多有些寵若驚。

但也只是一聽，并未當真。

從餐廳出來，一輛黑車緩緩開過來，下，立車標閃著細碎的芒。

時秒認得那輛奢貴的轎車，閔廷的座駕。

沒有別的話要說，揮了手下，以此告別。

閔廷禮節叮囑：“開車慢點。”

時秒沒開車過來，不過依然頷了頷首。

看著他上車，黑轎車駛離。

直到他的車開遠，走到路邊，定好位置車。

閔廷到了車上吩咐司機去妹夫的公司，把打包的餐前面包送過去。妹夫的公司在反方向，當前路段無法直接左拐，司機開到下一個路口調頭。

再次經過餐廳門前，他看到路邊一道悉的影，看樣子像在等車。

閔廷降下車窗，同時撥了時秒的電話，那頭很快接聽。

他從車看著問：“沒開車？”

時秒下意識擡頭看馬路另一側，車水馬龍，汽車一輛接著一輛。

從車線條判斷出哪輛是他的車，但車開了過去，只看到一個車尾，對著手機說：“今天沒開。”

閔廷：“剛剛怎麽不說？”

“反正我下午沒事，不耽誤你加班。”

“在那等著我。”閔廷掛了電話。

時秒取消車，退出排隊。

五分鐘後，閔廷的車停在面前。

領證前他們見過寥寥幾面，每次見面都開車前往，今天頭一回坐他的車。車隨主人，車幹淨清冽，不見任何多餘品，連擺飾都沒有。

唯一一件顯眼的就是餐廳的打包紙袋，安靜躺在兩座椅中間的扶手箱上。

“車送去保養了？”閔廷略微側目。

時秒從打包袋上挪開視線，對上他的：“沒。不如打車方便，打車不用找停車位，還能在路上睡一覺。”

閔廷不加考慮：“給你配個司機。”

時秒拒絕了他的提議：“暫時不用。”一兩星期才出來一次，平常都要住在醫院，本用不著車，“等住院總結束再說。”

閔廷不再多言：“睡吧。”

時秒習慣了他的寡言，話正好，可以在車上補覺，靠回舒適的椅背，稍稍調整坐姿，整個人面對著車門那側闔上眼。

後，閔廷問：“用不用蓋一下？”

閉的車廂裏，他的聲音尤為磁質。

時秒想到車裏唯一能蓋的是他的那件西裝，著椅背搖搖頭：“不冷。”

閔廷本來打算司機路邊停靠，後備箱裏有毯，既然說不用蓋，他便作罷。

他發消息給妹夫：二十分鐘後我到你辦公室。

傅言洲發來語音：你來我辦公室幹什麽？

極其不歡迎、特別不友好的語氣。

怕影響時秒睡覺，閔廷把語音消息轉文字看，看完沒理會妹夫。

他把手機調靜音，靠在座椅裏閉目養神。

車裏靜到讓人不適，司機在打開車載音樂前瞧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兩人都睡了，于是手又收回去。

約莫行駛了二十五分鐘，汽車拐至一棟大廈前。

時秒是被凍醒的，睜開眼，旁邊的座位空著，閔廷不在車裏，扶手箱上的打包袋也不見蹤影，應該是給他妹夫送面包去了。

坐直，客氣詢問駕駛座的司機，能不能把溫度調高一點。

司機轉，十分歉意道：“我馬上關。”

時秒忙說：“不用關。”

是因為自己睡著了才冷，也得考慮車裏其他人的。

最近幾天的天氣算不上熱，但因為飛絮漫天，窗戶不能一直開著，午後太又大，不開空調車裏悶。

即使說了不用關空調，司機還是心地暫時關上。

等了大概一杯咖啡的時間，車門從外面拉開，轉臉看過去，閔廷坐上來，隨之一陣清冽氣息撲面。

他把餐廳的打包紙袋放回原。

時秒瞥一眼那個紙袋，沒吱聲。

看樣子在他妹夫那裏壁了，面包沒送出去。

閔廷覺到了車升高的溫度，問：“你冷？”

時秒：“現在不冷了。”

閔廷讓司機把後備箱打開，他下去拿了毯回來，後備箱裏備了兩三條毯，偶爾妹妹坐他的車會用到。

他把毯給，道：“新的。”

“謝謝。”時秒展開羊毯，搭在前。

之前誤解了他的意思，早知道是蓋毯而不是他的西裝，不至于被凍醒。

司機啓車子，開向的住，漸漸車盈滿了冷氣。

裹著毯，冷熱正好。

閔廷回了一條消息的功夫，偏頭看側的人，再度睡著，眠時間沒到兩分鐘。

心外科醫生又忙又累，他在婚前有所了解，只是沒想到比他還忙，更沒想到累這樣。

他在朋友群裏問道：外科的住院總工作量多大？

很快，群裏有人回他。

【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住院總？】

【每個醫院不一樣，你問哪個醫院？】

閔廷回第二個問題：北城醫科大附屬醫院。

【外科大著呢，哪個科室？神外、心外還是外？】

閔廷看破對方打探的意圖：沒有哪個科室。

【他們醫院最忙的應該是心外，全國頂尖的心髒中心，病人多，肯定忙。】

這些誰都知道，閔廷：我問你住院總的工作量。

葉西存看到了群裏的消息，他平常從不閑聊，今天看到了北城醫科大附屬醫院的名字，多說了幾句：我認識的人當過心外住院總，聽說科室所有事都得管，排值班排手，管病人，還要安排教學，自己的科研課題也不能落下。一周只有一天休息，六天要待在醫院，六天裏二十四小時都得待命，遇到夜裏急診病人多，通宵是常事，第二天該幹的活一樣不，還得上臺手。最長一次二十八個小時沒合過眼。

這是建群以來，葉西存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閔廷：謝。

葉西存：客氣。

群裏有人@他們倆：【不是，你們倆今天被什麽附了？】

一個問奇奇怪怪的住院總問題，另一個滔滔不絕。

葉西存沒回。

閔廷也沒回，鎖屏手機。

他和時秒領證只有家裏人知道，沒刻意公開。婚戒他一直戴手上，哪天到他們那群人，他們自然會明白。

閔廷又看一眼睡中的時秒，葉西存說的那個心外住院總應該就是。時秒說過自己的父母離異後再婚，母親嫁給了葉懷之，也就是葉西存的父親。

從小是爺爺帶大，很去父母再婚後的新家。

葉西存也從未在公開場合提過自己的繼母和繼母那邊的孩子，剛才在群裏只用‘認識的人’代替時秒。

時秒一覺還沒睡醒，車在租住的小區門口停下。

閔廷喊醒：“回家到床上睡。”

時秒緩了幾秒，把上的毯收起疊好，“我帶回家洗過了再給你。”說完又一想，已經是夫妻，他連婚前協議都沒簽，一條毯實在用不著還來還去。

“毯我帶回去了。”用過的，他不可能再用。

閔廷道：“放車上吧，方便你用。”

時秒反應過來他們現在是夫妻，不是只見這一面，以後不了坐他的車，慢了半拍道：“好。”于是把毯放座椅邊，開門下去。

閔廷住：“等一下。”

時秒一只腳已經放地上，轉回看他。

閔廷拿起扶手箱上的打包紙袋，無聲遞給。

兜兜轉轉，這些面包最終又回到了這裏。他不說話，時秒自然不會多問面包怎麽沒送出去，畢竟誰都要面子，直接手接過來。

兩人的手有瞬間的相。

時秒手上一沉，沒想到‘面包’這麽重，當即打開一看，不是吃剩的餐前面包，是進口果，盒子清新小巧，快速瞄過，一共七盒。

這是拿面包換了果回來？

七盒，正好一個星期的量。

時秒沒同他假客氣，拎著果下車：“下次見。”

閔廷略一點頭。

關上車門，時秒往後退了幾步，留有足夠的空間給汽車拐彎。

隔著漆黑的車玻璃，不管他有沒有看自己這個方向，禮貌揮手。

婚後的第一次見面，比預想中要輕松。

回到家，時秒把果放在冰箱冷藏，明早帶去醫院。在閔廷的車上睡了兩覺，沒那麽困了，找出汽車鑰匙再次出門，打算還車。

的那輛車停在天車位兩星期沒開，前幾天又下了一場雨，白車糊了一層灰，雨刮下白絮一團一團。

車是畢業那年，葉西存送的，起初沒收，因為太貴重，他說那就先借給開，等搖到號把車再還給他。

一輛普通的代步車，車牌更普通，掛在他公司名下。

工作後攢了錢，把車款轉給了他，只欠他車牌照的人。幾年過去，這輛車只值兩三萬塊錢，車是小事，主要是把車牌照還回去。

時秒發車子，先將空調打開，拿出手機往下翻到葉西存的聊天框，對話停留在半年前，那時還沒當住院總。

沒面的這半年裏，發生了很多事，他在幾個月前遇到了喜歡的人并且在一起了，兩家門當戶對，而也領了證。

回神，時秒單手打字：哥，忙不忙？聽我媽說，你出差回來了。在公司嗎？

等了十多分鐘，那邊回過來。

葉西存：昨晚剛回來，在公司，你今天休息？

時秒：嗯。那現在有空嗎？我過去找你。

葉西存：你直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