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您兒子的腎是家里人的？”

老太太把臉一沉，鼻孔里忍不住發出一個“哼”字。

“家里人？一個指不上的！那可是腎喲，除了這當媽的能給兒割腎，當爸的都不，剩下的兄弟姐妹就更別提了。”

此話不虛。

那畢竟是一顆腎，一個。

“那這腎是有人捐的？”夏小鷗繼續問。

老太太有點兒警覺地看著夏小鷗，夏小鷗連忙尷尬地笑了笑。

“我媽尿毒癥，我也想給我媽換腎來著。”

老太太“哦”了一聲，然后眼珠子轉了轉，悄悄地將夏小鷗拉到了一邊。

“孩子，我也算跟你投緣，我實話跟你說，這顆腎明面上確實是別人捐的。”

“明面上？”夏小鷗不解。

“你要換腎，醫生應該也跟你說過了，這腎源能不能等到，得看命，對吧？”

夏小鷗點點頭。

“大部分人都等不到，你應該也清楚。”

夏小鷗悄悄地打聽過，的確如老太太所說，大部分都是在等待中死亡的。

“等不到的大部分是窮人，你仔細琢磨琢磨。”

夏小鷗震驚地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眼珠帶著些許渾濁，眸卻锃亮。

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都說錢不是萬能的，買不來命，可是你看看那些有錢人，請最好的醫生，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藥，他是不是活得長？”

夏小鷗張著說不出話來。

“所以，還是能買來的。”

“周，您的意思是……”

“我塞了錢，有捐獻的，優先給我兒子配了型。”

“！”夏小鷗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想看，就是給一個窮得叮當響的人配了型，那好幾十萬的手費，他能出得起嗎？就算他借來了，漫長的恢復期，這錢什麼時候能還上？”

夏小鷗覺得老太太說得在理。

就算是真的借來了，幾十萬的債務足可以將一個本就貧困的家庭得不過氣來。

毫無生活質量可言。

“周，您兒子一共花了多錢？”

“單單塞錢就這個數。”老太太出兩手指來。

二十萬。

“手費三十萬，醫生說后期還要康復的費用，最也得大幾十萬呢。”

這對夏小鷗而言是天文數字。

大學期間的貸款一共三萬多塊，研究生每年一萬八的學費，就已經得們娘倆不過氣來了。

大幾十萬下來……

想都不敢想啊。

“小姑娘，咱倆投緣，我看你也是個孝順的，你要是能把錢籌來，我給你指個門路，說不定能早點讓你媽把腎換了。”

“真的嗎？”夏小鷗激地看著老太太。

“當然了，我兒子都出院了，你也看見了，只是得先拿錢，才能辦事，這是規矩。”

夏小鷗慌地點點頭，“你趕籌錢去吧。”

和老太太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夏小鷗辦理了出院手續，最后去主治醫生那里一趟。

主治醫生看了看尹紅霞的病歷，仍舊眉頭皺。

“行了，回去好好過個年吧。”

“大夫，我媽的病……”

“你媽的病程發展得很快，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不過還是別跟說了，免得心里有力。”

夏小鷗的心在慢慢下沉，“心理準備，您的意思是……”

“做析也做了差不多三年了，我們這里有很多人做了十幾年沒什麼事的，你媽媽一開始一周一次，現在呢，一周三次都快要滿足不了了。”

醫生深深地嘆了口氣，“的病發展得很快。”

夏小鷗地握著拳頭，卻也只能無力地松開。

什麼辦法都沒有。

“不過也說不好，也許就這樣能一直維持下去呢。”醫生見夏小鷗臉不好，急忙安道。

夏小鷗自然聽得出，這是安的話。

“是不是只有換腎？”

“你們家里如果有人愿意，最好盡快安排。”

夏小鷗沒有說什麼。

外公外婆已經去世，姨媽也去世了，舅舅只有一顆腎，剩下的一些表親堂親之類的，多年不聯系了，怎麼可能給你腎呢？

再者說，即便是人家給，也沒有錢做手啊。

夏小鷗給醫生鞠了個躬，便帶上病歷離開了。

尹紅霞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大夫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咱們走吧。”

母倆坐著大車回了家。

夜里娘倆躺在炕上，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夏小鷗迷迷糊糊地翻了個，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媽媽安安靜靜地躺在邊。

恐慌地出手去放到了尹紅霞人中的位置。

沒氣了！

夏小鷗頓時起，“媽，媽！媽，你醒醒啊！”

無論怎麼哭喊，尹紅霞都沒有睜開眼睛看。

“妞妞，妞妞！”尹紅霞拍著夏小鷗的臉。

夏小鷗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媽媽在眼前，“媽！”

“你做噩夢了？”

夏小鷗急忙抱住了尹紅霞，尹紅霞親昵地著的腦袋。

“不怕，不怕，媽在呢。”

夏小鷗的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還好，這是一個夢。

還好，夢醒了。

可夢里的真實，讓不敢掉以輕心。

小時候總覺得真實世界發生的事，好像曾經在夢里遇到過。

這讓越發恐慌，夢早晚有一天會為現實的。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鬼床了呢。”尹紅霞看了看外面的天，“還早呢，你再睡會兒吧，我起來熬粥去。”

“我去吧。”

“你們年輕人睡懶覺，我左右是不睡的，接著睡吧。”

尹紅霞給夏小鷗掖了掖被角，便穿上服去了廚房里。

夏小鷗驚魂未定，再也不敢閉上眼睛。

正是因為這個夢，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夏小鷗一直熬到了晚上，尹紅霞出去串門了。

便拿起手機，找到了陸森野的手機號。

思考再三，把電話打了出去。

想過眾籌，可是現在大病眾籌早就不是從前了，很多人以此斂財，導致們這樣真的需要錢的人反而籌不到。

能籌上幾萬塊算不錯了。

可幾萬塊本不夠。

深思慮之后，知道自己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只有自己了。

陸森野下了訓練，回了宿舍。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