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登時拂起袍袖，到長雍跟前，“取我的！我是他的母親！”

長雍趕忙命人取來一只金碗，碗中置清水，細針扎裴昭時的手后，滴一滴鮮。

隨后將碗端至姜姒跟前，“王后娘娘，事關公子命，取前需先驗一驗，微臣冒犯了。”

幾位醫圍攏過來，有醫已經備好了刀子，一旦兩相溶，便可來取王后腕中之。

銀針刺破姜姒的指尖，一滴落進金碗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裴昭時的相融。

眾醫皆是驚慌不已，“娘娘的不可！”

姜姒上一，就要栽倒在地。

長雍憂道，“昭時公子危在旦夕，若沒有相溶之，只怕......”

但眾人都知道，裴昭時的親只有姜姒而已，他的父親裴君已經亡故兩年了。

伯嬴趕道，“殿下，我快馬去請裴侯爺與侯夫人，也許有救。”

許之洐點頭，“速去。”

姜姒已是膽喪心驚，“伯嬴！”

伯嬴驀地回，見姜姒滿臉是淚，正被許之洐圈在臂彎之中，輕，“全都殿外候著。”

眾人聞言，趕垂頭退了出去。

許之洐凝眉道，“阿姒，昭時已耽誤不得！”

姜姒轉過來，跪在許之洐前，抓他的袍子，聲音打著兒，“殿下，救他。”

“救。醫都在，定會無事的。”

的眼眶通紅，手亦發著抖，“許之洐，只有你能救他。”

許之洐頓然怔住，一字一頓道，“什麼？”

“他是你的孩子，只有你能救他......”

許之洐心中五味雜陳，仿佛孤一人久久困在蠻荒之地不得解，天地混沌無垠，茫茫然不知何才是盡頭。

山重水復之間，倏然一下有人似盤古一般開天辟地，將那混沌莽荒劃破，為他開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心中清明一片。

昭時竟是他的子嗣。

他俯捧住姜姒的臉，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那手上的力道了又松，松了又起來，開口時聲音嘶啞，“若昭時無事，我再與你算賬。”

驟然放開，起沖殿外喝道，“長雍！”

長雍疾疾進了殿，許之洐已出手來，肅然命道，“取。”

長雍愣怔一瞬，忙將銀針刺破許之洐的手。那滴悠悠轉轉，幾下便與裴昭時的溶在一起，再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許之洐恍然向裴昭時去，這竟然是他的孩子。

長雍驚喜道，“了！”

有了引子，又即刻命人熬了藥，喂稚子飲下。待稚子漸漸退了熱，稍微穩定了下來，許之洐便命人將他帶回了建章宮殿仔細照看。

***

但這注定是不平靜的一晚。

一鉤淡月，燭影搖紅，十月的敲更聲接續著這漫漫長夜。

已是亥時，凡是可疑人等皆被帶至掖廷拷打問罪。

除了華殿上下宮人婢子，其余各殿也陸陸續續被掖廷的人帶走。

這寂寂王宮，深深高墻，終究是籠在了無邊的黑暗與無盡的哀嚎之中。

蘇采臨窗而坐，就著一盞小燭細細欣賞著自己十指纖纖。

涂過了蔻丹的指甲，似玉筍芽一般鮮紅骨。

再取來一柄小銅鏡細細打量自己，當真是玉骨纖，眉兒輕縱，額間那紅紅的辛夷花鈿更是點睛之筆。

蘇采笑一聲，暗暗告訴自己，許之洐就要是自己的了。

殿門輕開，有子的腳步聲不急不緩走近。

蘇采因背對著來人，因而只當是侍婢進殿，不曾回頭去看。只是輕飄飄問道，“人死了嗎？”

來人淺淺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麼緒。

蘇采只顧欣賞自己的指甲，并沒有生氣，反而眉目含笑，自顧自道，“你去睡吧，不必守夜了，我呀，要陪殿下王后一起等消息。”

“是。”來人嗤笑著應了一聲，聲音不是侍婢的。

那便奇了，這時候不是侍婢又有誰能進得了宜春殿。

蘇采正要轉，一把冰涼的匕首過的華袍直直抵住了細的腰肢。

蘇采驀地睜大眸子，那柄小銅鏡上映出的是惡鬼一般的臉。

“芫容華？！”

銅鏡“啪嗒”一下跌到了地上，摔出清清脆脆的聲響。

芫華獰笑起來，臉龐到蘇采臉頰之上，慢條斯理道，“蠢貨，真以為我瘋了？”

蘇采倒吸一口涼氣，竟然在裝瘋，心念急轉間，慌忙道，“芫妹妹，我還一直在擔憂你的子......”

“是嗎？”芫華面目猙獰，“就是這麼擔憂我的呀，趁我發瘋，把裴昭時引來華殿再放毒蛇，好把這罪名摁到我頭上呀？”

“芫妹妹何出此言呀，我哪里敢......”

“有沒有想過，背叛我是什麼下場？”

芫華回匕首，蘇采剛要舒氣，怎知那匕首自的領口“刺啦”一聲，自上而下劃開了下去，將整個背部暴出來。

冰涼的刀尖挑開的袍，順著雪白無暇的子一路劃到口來。

蘇采渾繃，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一聲，不知道這個瘋子接下來要干出什麼瘋魔的事來。

但既然已被識破自己的計謀，再去狡辯只會越發激怒，因而蘇采低聲下氣求道，“芫容華饒命，我一時糊涂做了蠢事，我以后乖乖聽話，任芫容華差遣，可好？”

“誰稀罕？”芫華猙獰一笑，握住匕首在前比劃，不疾不徐地征詢的意見，“你說，割掉這兩塊，如何？”

蘇采子一僵往后躲去，“不要！芫容華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后半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不要！”

“乖，別。”芫華嘻嘻笑著，將蘇采按在地上，繼續比劃著，“要是，割壞了怎麼好？我要割出最完的形狀來，也日日夜夜懸在你的榻前。”

“哦不，”笑一聲，“懸在殿下和王后榻前。”

“也不好，”繼續想新的主意，“不如切丁，燉煮了，或炙烤了，給你的懷信公子嘗嘗呀！”

蘇采快要被瘋了，“你到底要干什麼？”

芫華拖來蘇采的袍袖嚴嚴實實地塞進口中，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匕首斜斜進了蘇采脯之上。

蘇采慘一聲，奈何口中堵得嚴實，最終也不過是發出幾聲悶悶的“嗚嗚”聲來。

頓時殷紅的鮮便順著的脯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