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離開不足兩月。
卻袍破爛,滿是泥土。周鞭痕累累,跡斑斑。
他的阿姒要離開他,要一個人去找裴君了嗎?
怎麼可以?
他眸中猩紅,那骨斷腸之痛令他不過氣來。
若是如此,那他一個人該如何度過這漫漫余生?
早知如此,便該將拴在長樂殿,一步也不得離開。
那便不會再遭這非人的磨難了吧。
許之洐著姜姒,眼神漸漸空起來,他渾發冷,只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十分遲緩。
他的聲音發著,悲咽命道,“長雍,救活。”
趙世奕已是窮兇極惡,此時仰頭狂笑一聲,“燕王!來晚了,救不活了!”
正押著趙世奕的周叔離死死地將他的腦袋摁進土里。
許之洐驀地扭頭,一雙眼寒星。見趙世奕狀若癲瘋,正死命掙扎,他那壯的腰間尚且別著七星匕首。
姜姒的匕首,這骯臟惡濁卑劣齷齪的腌臜之輩怎配使用。
他緩緩起,走到趙世奕跟前,帶著一不容反抗的天家氣勢,俯視著被扭摁住的男人,肅然命道,“抬頭。”
周叔離聞言松開趙世奕的腦袋,趙世奕猛地甩頭,吐出了滿的泥土,大口大口地著氣。
許之洐目蒼冷,平聲嘆道,“趙世奕呀。”
趙世奕力仰頭去看許之洐,此時已是辰時,許之洐背而立,周都發著金,但他面狠厲翳,眸中殺機畢現。
“你們趙家的人,都這麼蠢笨麼?”
趙世奕梗著脖子,“這是我趙家的滅門之仇,此仇不報,心中不平,又如何為燕王殿下鞍前馬后開疆擴土?”
“是。”許之洐點頭,“沒有你,本王該如何開疆擴土?”
趙世奕獰笑一聲,“燕王英明,進長安,除白蛇,非我趙世奕不可。”
“嗯。”
許之洐贊同地點頭,“非你不可。”
片刻,他抬起一雙緞靴來,霍然將趙世奕的脖頸踩進泥里。
“咔嚓”一聲脆響。
趙世奕只覺得自己的脖頸斷裂,一鉆心巨疼席卷了他,他臉大變,旋即痛得嘶吼起來,似一頭發了瘋的野,周叔離與另兩人幾乎摁不住他。
周叔離大聲喝道,“老實點兒!”
許之洐蹲下來,取回他的七星匕首。
這把匕首,在姜姒離宮的時候,他便給了伯嬴,命他在合適的機會還給姜姒。
記得在張掖郡那次,他曾要將匕首給,說,“殿下記錯了,奴隸殺人,乃是重罪。”
因而這把匕首便一直留在他邊。
許之洐拔出匕首,在趙世奕斷裂的脖頸上又狠扎一刀,“本王是留你太久了,久到你以為離了你本王便大業難。”
趙世奕殺豬般嚎起來。
“了。”
許之洐厲命道。
周叔離與另兩人即刻將趙世奕了個干凈,只留下一層遮布裹。
許之洐的匕首開始一片一片往下切。
七星匕首是天下利,用來削輕而易舉。
趙世奕哀嚎不止,痛罵道,“燕王!我為你效力多年,你竟要為一人對我施這這千刀萬剮之刑嗎!”
許之洐不慌不忙地切骨剜,那骯臟滾熱的人便噴濺了他一,“趙世奕,你原本可以再做一次開國功臣,也可以復你趙家,可惜你愚蠢頂。”
他慢條斯理地,仿佛只是在切案板上的豬,話音亦是沉聲靜氣,“我多次警告你不要打姜姒的主意,你偏偏不聽。”
趙世奕渾是,狼嚎鬼哭道,“燕王,你遲早要死在這人手里!”
許之洐眉心皺起,“是麼?”
轉頭吩咐道,“信長安,將那個關清秋的支剁掉四肢,做人彘,懸在趙家祖墳,至死方休。”
“是!”周叔離應道。
疼得幾死去活來的趙世奕聞言痛哭流涕,“燕王!你們許家如此倒行逆施,不怕遭天譴嗎!”
許之洐將趙世奕的一片一片地切下來扔掉,似老友一般與趙世奕笑道,“什麼是天譴?你說得出來那是什麼東西麼?這虛妄之言,荒誕無稽,你也信。”
忽聽伯嬴道,“夫人醒了!”
許之洐一頓,隨手取了一塊塞進趙世奕口中,“你嘗嘗,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可有一人味兒?”
趙世奕干嘔一聲,正要將自己的吐出來,周叔離又死死地堵住他的。他嗚嗚慘不止,因周都被削骨剜,那火辣辣的疼使他連大口氣都不敢。
許之洐緩緩向姜姒走來,見面慘白,渾發抖,他跪坐下來,想要去的臉,但出手來又發現自己滿手的,因而不敢去。
他的聲音有些發,“阿姒......”
姜姒費勁氣力去抓住他的手,翕,微微道,“昭時......”
他握了姜姒的手,“昭時已經送回裴府了,他好好的,你不要擔心。”
姜姒眼里閃著淚,數年過去,終究還是他來救自己。
便想到那一年在永巷地牢之中,他抱起自己一步一步拾級而上,他說,“我帶你去曬太。”
可他分明那麼多次,都想要自己去死。
如今險些被趙世奕凌活埋,竟還是他來救自己。
許之洐,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姜姒實在不明白。
的子乍然從土里出來,只覺得十分輕盈,飄飄然似要飄到九霄云外之中去,但那人握住的手,又將拉回這深山野林之間。
“跟我回去吧。”他憐惜地看著姜姒,“回去好好醫治......”
他承認方才見境況極慘,又起將囚起來的念頭。這世道如此險惡,也唯有在他旁才能周全。
但,但好不容易活下來,他絕不會再勉強。
只要活著,他便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因而當姜姒說要回裴府的時候,許之洐只不過靜默片刻,便點了頭,“回裴府。”
他小心抱起來,垂眸看,一的傷,眉頭皺著,必是十分痛苦。
周叔離請示道,“殿下,趙世奕該如何置?”
許之洐別過頭向趙世奕看去,那原本十分魁梧的男人,此時看起來又腥又瘦骨嶙峋。他方才將那男人千刀萬剮,偏偏沒有一刀是致命的,因而人便還茍延殘地活著。
早在張掖慶功那一夜,他便該了結掉趙世奕。只想著還留著他有用,便留下個活口。
這一念之差,險些葬送掉。
“既有現的墳坑,便活埋了吧。”
他冷然說著,回過抱著姜姒往前走去。
周叔離并其余幾人應了,便將一的趙世奕往坑中拖去。因他上的大多被削掉了去,故而拖起來毫不費力,恍若拖著一塊枯枝。
趙世奕還著氣,雙目似兩個窟窿般,駭人地朝許之洐瞪去。
“許之洐,你這樣的暴君,做不得天子!若老天無眼,真你做了天子,也必不會長久!”
許之洐的子頓了頓,隨后緩緩轉過,“那你便在地獄里好好瞧著,看我許之洐究竟能不能千軍萬馬踏平那長安城。”
他繼續向前走,淡淡命道,“填平了,不必留墳頭,留由后人隨意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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