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在山道之上,側只有風吹樹林的聲響,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那可是樹啊,葉子掉了……難道不會再長?我被他狠狠地欺騙了!”
臉頰無意識地鼓著,不知道是因為未得的馬,還是父親的捉弄。
故事里的主人公已經故去,消沒于淡淡的腥,沒有惆悵,只是在懷念。
江琮沉默著傾聽,那些遙不可及的、他無法及的歲月。即使三言兩語,他也能輕易勾勒出那時的孩兒的模樣。
倔強,暴躁,像易怒的小,因為未經風雨,所以無畏。
如今經歷了風雨,這份無畏卻猶存,因此更加珍貴。
他沒見過什麼好的事,陡然遇上了這樣的珍貴,潰不軍,順理章。
素秋的山麓,顯現出金橙與火紅的漸變,偶有藍的山澗點綴其間。層林雖未盡染,但已經十分好看。
他們在深深淺淺的橙和紅之間穿行,越往深,越像進一個與世隔絕的夢境。
泠瑯終于想起來問:“這是要去哪?”
江琮抬了抬下:“就在前面。”
前面是一個小小的谷。
谷雖小,五臟俱全,邊緣掛著一條明溪流,中間生著層層林木,火紅和金黃織,灼目的鮮艷。
泠瑯站在上頭慨:“厲害,怎麼找到的?”
“隨便轉轉就上了。”
“看來江舵主這兩天還是太閑了。”
跟著寂生稱呼他江舵主,假模假式地嘲笑,有種纏賴般的可。
江琮不說話,他帶著走下山坡,繞過一生滿青苔菌菇的山石。一棵樹在后面,隨著移步換景,漸漸顯現出形貌。
葉片寬闊,枝干遒勁,深紅的果實一顆顆綴在枝葉間,像西域的寶石。
泠瑯愣了片刻,呆呆地道:“櫻桃樹?”
江琮頷首:“櫻桃樹。”
泠瑯徑直走上前:“七月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櫻桃樹?”
江琮說:“可能因為鷹棲山偏冷,果實得慢一些。澤布人似乎不這個,這棵樹幾乎未曾被采摘。”
泠瑯連連驚嘆,凝視著綠葉間那飽滿的紅,像在看什麼稀罕的寶。
仰著頭問:“你特意來帶我這里,就因為它嗎?”
“嗯。”
沒有回頭,只踮起腳摘下最近的那顆:“為什麼呢?”
“出京之前的櫻桃冰酪……我注意到你留了一塊全是櫻桃漿的冰,到最后才吃掉。”
“原來是這樣。”泠瑯把果實放在手心看,它已經紅得發亮。
“可是,為什麼呢?”依舊在問。
風溫地吹,而得到的回應比風還。
“因為今天是你的生辰。”
江琮輕聲:“我沒想到會在山里耽誤這麼久,這里沒什麼東西,只有這棵樹還算應景。”
泠瑯凈了果實,將其放在口中輕咬,甜的立即滿溢,品不出一酸。
終于轉,微微抬起下,對面前的人重復:“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
孜孜不倦地追問,像初涉藏書房的小,一定要得先生奉獻畢生所學,才能稍微止息。
但小無知,卻分明知曉一切,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有些頑劣了。
江琮極淡地笑了一下:“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不這樣做。”
他靠近,聲音低到沙啞:“我對你,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這就是原因。”
果然是知道的,因為此時那雙眼中的狡黠可,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可,短短一路,他不知道用這個詞對形容了多遍。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已經是袒了所有,他的的確確,毫無辦法。
泠瑯慢慢地笑,櫻桃還被含在里,但已經忍不住要說話。
“我好喜歡你這樣。”說。
“可是你知道,”環住他的脖頸,“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想做,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結果,我沒想過未來的。”
“就算如此,你也愿意嗎?”用氣聲問。
江琮聞到的吐息,那是櫻桃般的芬芳。
在他沉默的當下,又輕笑起來,下微微地抬:“愿意嗎?敢不敢?”
“嗯……或者說,不先親我一下嗎?”
沒有回應,評價:“真是沒用。”
在吻上去之前,江琮想,他才不是沒用。
第108章 風結纏
江琮到了櫻桃的甜和, 它像芬芳溫熱的酒,如果輕易停止品嘗,簡直就是種罪過。
但他還是漸漸地停緩下來, 只含著的上舐, 不再進行更深的探尋。
很明顯地,對方有些不滿,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在微微用力地抓。
像貓兒回報不夠心的那樣。
泠瑯當然不覺得自己是只難伺候的貓, 只覺得,這櫻桃甜得有點過分了。
和澆上牛,點綴在碎冰上的甜漿不同,它是活潤的, 充滿鮮亮的甜。才離了枝葉,未來得及經任何熬煮提煉。它是它本該有的味道。
那句被再三追問下才愿意道出的話, 也未來得及經過半點考量揣測, 它自心頭而來, 有本該有的純粹。
泠瑯不能否認, 為此非常、非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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