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盛了水的瓷杯。
江琮說:“別灑了。”
泠瑯覺得有些怪,但才醒,又,腦子轉得不是十分快,所以只依言愣愣地舉起杯,小口喝了起來。
冰涼涌口腔,漫過舌,最后順著脖頸一路向下,沉溫暖松的中,倒是掃凈了些許困倦。
江琮的聲音適時響起:“喝完了?”
泠瑯還未點頭,對方的手便又覆上來,將杯子從手中拿走。
“不?”他同時在問。
泠瑯沒有回答,因為肚子已經響了一聲。
江琮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嘲諷 “夫人不必答得這般大聲”之類的,他又從榻邊取了點東西。
泠瑯呆呆地看著他暗中的廓,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張。”
聽見他說。
憑什麼聽話?一個激靈,立即開口想要反駁,卻在張的一剎那,被塞了個什麼事。
機械地嚼了嚼,甜的,的,一下就化了。
啊,是蕓豆糕。
泠瑯很快吃完了這塊糕,理直氣壯地說:“我還要。”
江琮卻沒有,他沉默著,似乎在注視。
泠瑯不滿地催促:“難道就這點?真小氣。”
江琮還是沒有,也沒有說話。
泠瑯不耐煩了,傾,想要撥開帳簾:“我自己——”
手腕卻忽地被抓握住。
青年的氣息離很近,他抓得也有點。
“李泠瑯,”他啞聲說,“你怎麼就敢這麼吃喝,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泠瑯怔了一瞬:“你為什麼要下毒?”
“無論緣由,你就沒有一點顧慮麼?”
“沒有緣由,我怎麼顧慮?你費了這麼多工夫留住我,我連人都沒替你殺一個,怎麼會想要毒死我。”
江琮幾乎在咬著牙說話:“世上不是所有毒都只有毒死人的功效——”
泠瑯沒注意這句話,莫名其妙地說:“再說了,毒發也要有時間。”
哼笑道:“我有這個能耐,在我斃命之前也做掉你,咱倆到時候做一對同名鴛鴦,在黃泉雙對。”
說著,掙開他的手,輕易夠到了那盤蕓豆糕。
直到吃飽喝足,草草洗漱,重新回到榻上,陷昏沉睡意之中——
江琮也沒再說一句話。
迷迷糊糊地,泠瑯想到,剛剛似乎是他第一次的名字。
不是怪氣的、假作深的、笑里藏刀的“夫人”。
而是的名字。
李泠瑯。
第54章 嘆辜負
翌日, 雨未停。
滿山青翠融在水霧中,連綿一片無盡綠意,偶有幾聲鳥鳴傳來, 卻已經在縹緲不知了。
踏著山路, 泠瑯和江琮來到大象臺。
席位上皆支起雨棚,來觀看比劍的賓客比起昨日,顯然多了不。這種比賽向來是越往后越有看頭, 加上有些早早被淘汰的也不愿離開,往后幾日,觀看者必定會更多。
幸好,二十兩黃金換來的待遇絕非普通賓客可比, 即使泠瑯二人來得晚,仍施施然尋到了預留好的位置,不用同他人在一。
鑼聲驟響。
周遭嘈雜霎時沉寂, 只見高臺之上, 一位中年男子緩緩登臺。青衫落拓, 雖兩鬢已見斑白, 但更顯沉穩儒雅。
是陳長老。
陳長老抱拳道:“眾位來賓, 第二比劍即將開始,此前所有選手已經進行過簽,本著公平公正之原則,我宗長老……”
“關于昨日比劍, 我簡要總結了以下五點……”
“此外, 昆侖劍派妙玄真人,靈泉劍宗司寇掌門亦蒞臨本次大會, 下面有請兩位發表……”
陳長老的廢話一如既往的多, 泠瑯聽著聽著, 早就神游天外,視線也移到了他。
今天人格外多,尤其是大象臺正對面的區域,麻麻站了一片。那離大象臺最近,視野最好,也未安排座位,人們全站著著,先到先得。
泠瑯朝人群中看了幾眼,目落到幾個人上,目一滯。
扯了扯旁邊江琮的袖子:“你看那邊。”
江琮依言對面看去,只見擁人中,幾個锃亮圓潤的腦門極為顯眼。
是大會開始那日,他們注意到過的僧人。
泠瑯說:“奇怪,他們怎麼第一就被刷了,瞧著不像啊?”
江琮問:“夫人如何知道他們已被淘汰?”
泠瑯低了聲音說:“參賽者都在另一,起居出行皆被嚴格看管,只有未能功晉級的才能四走。”
江琮注視人群中的青灰影,似是陷了沉思,一時間沒有答話。
冷不丁,旁邊卻忽然湊了上來。
泠瑯挨著他,以一個類似于依偎的姿態,幾乎進了他懷中。
他的心有一瞬間,跳得很重。
對方攀附著他臂膀,低聲說:“你看最他們邊上,量最高那個……”
氣息灑落在他耳畔,是迥異于周圍雨時清寒的暖。
江琮不聲,他聲音有些沙:“哪個?”
“嘖,最高最俊那個……”
“沒看見俊的。”
“就是最右邊……那里,看見沒?”
江琮其實早就看見了,他唔了一聲:“怎麼了?那可是位出家人,再俊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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