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什麼你?”金翻著白眼。
“你……”呂大尚書也不管那仙風道骨的坐姿了,蹭地從土床上蹦起來,“好,不愧是劉蝎子的兒!你……真是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是哪個理?你倒是把理說一說看,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娘娘……”周大才子目瞪口呆。
呂大尚書的怒火更是攔截不住,周大才子連忙撲上去抱住他的腰:“這是犯上……犯上!”
周大才子的高讓呂大尚書勉強找回幾分理智,他哼了一聲,坐回原位。
皇后娘娘比著呂大尚書的樣子哼了一聲,板著臉,拂袖而出。
借酒澆愁愁更愁
夜深,金著寢,坐在菱花鏡前。
“娘娘,不是奴婢說,您這一頭秀發真是太了。”風月以手捧著金散下來的長發,真心實意地稱贊。
金淡淡地掃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也就是這一點長了。”
風月見怏怏不樂,忍不住道:“娘娘,小說不過是小說嘛。就算《囚心孽緣》里的角兒最后死在神仙手上,您也不用難過這樣啊。”
金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不明白的。”
風月撇了撇:“奴婢有什麼不明白的?您呀,是因為皇上要納妃的事而難過吧?”
金看一眼,原本想再回一句“你不明白的”,可是話到了邊,卻又了嘆息。
“父親,皇上,太后,周老師,呂大尚書,劉白玉,還有素方,甚至是你,都有自己的一顆本心。你們好像永遠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為什麼我,卻找不到自己的那一顆本心在哪里。”
“娘娘,您平日里一直掛在邊兒的,您說,您要做一個好皇后。”
“好皇后?”
“是啊。如今這宮里頭上上下下哪件事不需要您心?當初風月這條命,也是您救下來的。您功德無量呢。”
“這麼說,我還有點用?”
“那是自然!”風月大驚小怪地起來,“娘娘,本心有個屁用,吃飽喝好才最重要。”
金嘿嘿笑起來:“可不是,本心有個屁用。”捧起一碗蓮子羹,瞄著那煨了的半邊蓮子在濃稠的銀耳羹湯里兜兜轉轉,一不小心便沉下去不見了。
一口蓮子羹下肚,有宮來報,說軒羅殿里的小孫子公公遣人求見。
金怔了半晌,這才喚那人進來。
那人也是段云嶂邊的,看上去眼得很。
“小的小潘子,叩見皇后娘娘。”小潘子在金的打量下張地咽著口水。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小潘子覷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臉,撲通一聲跪下大哭起來:“娘娘啊,小孫子公公和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既不敢去上報太后,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只能來找皇后娘娘您了……”
金嚇了一跳:“你慢慢說,究竟是什麼事?總不至于皇上病重了吧?”
小潘子的哭聲戛然而止:“那倒不至于。”
金了一口氣。
“娘娘,皇上在太池的亭子里喝醉了,現下正……正撒酒瘋呢!”
“……你說什麼?”
“撒……酒瘋。”
“不可能啊,皇上自從大婚之后就再也沒喝醉過了。況且皇上喝醉了分明是倒頭就睡的……”
“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皇上抱著亭柱,說要往下跳呢!”
手腕一個不穩,盛蓮子羹的瓷碗被啪地反扣在桌面上。金認命地嘆氣:“本宮知道了。”
金原本還奇怪,小潘子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說皇帝在撒酒瘋。可是當到了太池才發現,說段云嶂撒酒瘋,實在是很照顧他的面子了。
皇帝陛下此刻正抱著一柱子,一腳懸空,拎著酒壺繞著柱子轉圈,口中念念有詞: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兩個黃鸝鳴翠柳……小憐玉橫陳夜……香蕊暗陳花綻,翠腰對幽燈……”
金深吸了一口氣:“皇上這樣多久了?”
守在亭子口的小孫子淚水漣漣:“快一個時辰了。不肯回宮,只是要酒喝,再就是不停地念詩……娘娘,皇上念的都是什麼詩啊,什麼吮花蕊,什麼牙床,什麼玉壺……”
“行了!”金咳了幾聲,狠狠地剜了段云嶂一眼。“小孫子,你帶著侍們暫且避一避。”
“娘娘……萬一出個什麼事……”
金冷笑:“咱們家皇上不知多麼棧紅塵呢,怎麼會出事?”
小孫子還待說什麼,卻被皇后娘娘刀鋒一樣的眼神扎了一下。他打了個哆嗦,喏喏退下了。
從前沒看出來,隨和的皇后娘娘發起火來這麼可怕……
閑人散盡,金踱進亭,一把把段云嶂手里的酒壺奪下來。
段云嶂正搖頭晃腦轉圈得興起,猛然被人奪了酒壺,正待出聲謾罵,卻看到他的小皇后氣勢洶洶地一手叉腰,站在他面前。
段云嶂靜了半晌,嘿嘿地笑了,出雙手去金的臉:“小、黑胖……嘿嘿,小黑胖……”
金躲閃不及,一張飽滿的臉蛋已經陷落在狼爪中,被毫不溫地來去,頓時兩腮上浮起濃重的紅暈。
“皇上……你住手……”金掙扎著吐出幾個字,卻在段云嶂大手的下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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