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往里走了幾步，就看見了屋的三人。

敬親王躺在門口，臉發黑，已經沒了氣息。說起來他還是個半大孩子，蜷起，手指摳著門檻，臉上猶有痛苦之，前襟上都是自己吐出來的黑。

在另一邊，袁勝蓮還在息，一只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向前著，似乎想去抓住什麼。也一樣吐了，只是兩眼還能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蠕，仿佛還想說什麼。不過也能看得出來，也不過是茍延殘，只等這口氣一散，人也就完了。

皇帝的目落在袁勝蘭上。三人當中，只有還是好端端的活著，但僵直地坐在椅子上，臉煞白得也不像個人樣了。

“是你下的手”皇帝只覺得嚨里仿佛有什麼東西梗著，有些艱地問，“這是你的……”從緣上來說，敬親王與袁勝蘭是實打實的親戚，敬親王還要袁勝蘭一聲表姑母的。

“那又怎麼樣呢”袁勝蘭像個石像般坐在那里，慘白的臉上突然出一個笑容，“太后又何曾想過，我與亦是脈相連我還要喚一聲姑母的。”且不是表姑母，而是同族同姓，同出一門的親戚。

皇帝不由得臉微變：“你何時知道的”

“皇上也知道是嗎”袁勝蘭笑了起來，“果然人人都知道，只有臣妾不知道，還以為姑母真是關心我的子，盼著我早日生下有袁氏脈的皇子……”其實何必用生呢袁太后自己的孫子，不就有袁氏脈嗎更何況的父兄皆已亡，如今家里只能靠著一個過繼來的兒子苦苦熬著，著這個嗣子能有出息，重新耀袁家門楣。

可是，就算嗣子出息了，那又怎麼樣呢日后袁家的門楣下也沒有的父兄，那也不是的家了。

“何況——”袁勝蘭笑容越發深了，在那張紙一樣白的臉上看著格外詭異，“臣妾這麼做，不是給皇上絕了后患嗎玨兒死了，就再沒人能跟皇上爭那個位子了。皇上心里，難道不高興嗎”

皇帝臉十分難看：“朕并未想著定要置玨兒于死地。”這是他的真心話。敬親王是前太子唯一的子嗣，他自前太子之死中得利，登上皇位，替前太子保這一線脈，也算是有所回報。

甚至，就算是知道袁太后決意宮，要扶持敬親王奪位之時，他也未曾想過一定要殺掉敬親王，只是想給他一塊封地，再著人監視。如此一來，既保全了前太子的脈，對他而言亦是讓天下人看到了他的寬宏，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似乎并沒有人相信他真的不想殺敬親王。就連袁勝蘭這個從不知政事的糊涂腦袋都這般想，那袁太后會如何想，自是不言而喻了。也許正因如此，袁太后才會一心想著宮奪位吧

果然袁勝蘭笑出了聲：“是是是，皇上并不想殺敬親王，都是臣妾多事。”

皇帝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口上。的確是袁勝蘭多事!倘若此刻敬親王還活著，他大可拿著他去與袁太后談判，可如今……

袁勝蘭把皇帝的臉仔細打量了一下，忽然也有些不確定起來：“難道皇上真的……”皇帝真的并不想置敬親王于死地

“朕說的是真話。”皇帝聲音冰冷。只是這時候再說這些有什麼用敬親王已經死了。

袁勝蘭怔了片刻，突然整個人都像被了氣一般，癱了下來：“我，我，我還以為……”還以為，毒殺敬親王，替皇帝絕了后患，皇帝心里大約也會激的。即使殺的是皇室宗親，可這卻是功勞!有了這份功勞，即便不能再生育，也總會在皇帝心中有一席之地的吧

“把袁昭儀先關起來。”皇帝再看了一眼敬親王的尸，便轉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皇上!”袁勝蘭突然激起來，跳起來就想追出去，“臣妾這都是為了皇上!皇上你不能——”

五煉一擺手，兩名侍上前，練地架住袁勝蘭，出團破布堵上了的。

還伏在地上的袁勝蓮目直勾勾地看著袁勝蘭被拖了出去，死氣沉沉的臉上出一點譏諷的笑容，一直著的手終于垂了下去。

五煉瞥了那尸一眼，沉聲道：“先抬下去收殮了吧。”袁勝蓮自以為機關算盡，可以把袁勝蘭玩弄于掌之上，殊不知蠢人雖然容易利用，卻不好管束，因為你本不知道沖之下他會做出什麼來。

京城北城門，城門轟然關閉，使得街上行人都驚慌起來，紛紛走避。沈云殊手握□□高踞馬上，俯視著馬前被強押著跪倒在地的人：“原來是你啊，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呢。怎麼，指揮使對你還不夠提拔”

地上的人倒也夠氣：“指揮使年紀已經不小，還能在這位子上坐幾年皇上明顯屬意于你，過不幾年等你登上指揮使的寶座，我還有何前途”

“所以就犯上作，助太后宮謀逆”

“敬親王是前太子嫡傳脈，便是先帝的嫡長孫，助他登基，怎能算犯上作”地上的人吐了一口帶的唾沫，“沈云殊，你就算能攻下城門，也進不了宮!等你進宮，太后已經大局在握了，你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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