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盧節才來過寧壽宮沒兩天,就接了一樁去直隸巡查的差事。
“皇帝果然是盯著我呢。”寧壽宮里,袁太后聽了宮人的稟報,只冷笑了一聲,“這樣,親王府誰在監修盧節出京,必得有人盯著,絕不許委屈了玨兒!”
善清忙道:“娘娘放心,務司豈敢怠慢敬親王呢。”再說,皇帝都下令了,說敬親王府要仔細修建,有這句話,誰敢虧待敬親王
袁太后輕嗤了一聲。當然要仔細修建,一座親王府若能打發了心腹之患,是皇帝,也會大方得很的。只是,又不是真的擔心務司怠慢,只不過要混淆視聽,讓皇帝以為真是只能在這上頭給敬親王爭一爭罷了。
“按我說的,隔一日就派人去監看,若有半點不好,只管回來報我。”袁太后淡淡吩咐一句,又問,“皇次子什麼時候去泰殿住”
善清低聲道:“奴婢聽說,皇次子這些日子有些咳嗽……”
“賢妃又在折騰了”袁太后角一撇,“皇后當初可真是挑對了人。”折騰得好啊,皇次子不住進泰殿,皇帝就不好立太子,的玨兒現在正需要時間呢。
善清不知如何回話,頓了頓才道:“總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想來等皇次子咳嗽好了,也就……”
“是啊——”袁太后眼沉,“到底是親妹妹。”所以皇后明知道自己小產有蹊蹺,還是接了立太子的主意。
善清覺得袁太后如今越來越難以捉了。從前是袁太后的宮人,素來都伺候得十分周到,人人都說得太后娘娘的心,就連自己也覺得自己算得是太后心腹了。可這幾年漸漸發現,自己非但算不得心腹,就連在袁太后面前回話都越來越難,不清袁太后的心思,不知該說什麼才是袁太后愿意聽到的。
就比如說現在吧,善清想了想,才謹慎地道:“不過奴婢聽說,這回不是長春宮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說,皇次子年紀還小,子不舒服自然是希親娘在邊,所以才要等皇次子病好了再說接他去泰殿的事兒。”
袁太后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如此啊。我還當皇后真那麼賢惠呢。”原來雖然上答應了立太子,心里還是不愿的。這倒是最好不過了,有皇后拖延,的時間就更充裕了。
善清不好接這話。袁太后從前對皇后是沒有說過這樣刻薄話的,只是如今——善清只有另外起了一個話題:“景宮那里,昭儀娘娘來過兩回,奴婢聽昭儀的意思,還是想再抱養皇長子。”
袁太后現在哪里還有心思去管袁勝蘭,隨口道:“敷衍著罷,過些日子再說。”若是皇帝立皇次子為太子,皇長子就沒什麼價值了,袁勝蘭又還爭什麼若是能功,到時敬親王上位,看在袁勝蘭是娘家侄的份上,就給安排得妥當些,也算對的補償了。
“是。”善清雖答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奴婢看昭儀娘娘的變了許多……”從前袁勝蘭即使來寧壽宮也是頤指氣使的,就連敬親王也不怎麼放在眼里,如今卻是溫和許多,尤其會討好敬親王,凡過來必是帶著點心和外頭搜羅來的小玩藝兒,逗敬親王歡喜。
袁太后哼了一聲:“若能學得懂事些,也是的造化。”沉一下道,“人照顧好了玨兒,不可吃東西。”雖說袁勝蘭還有求于,但多加防備總是好的。
這里正說著話,外頭就有宮人來報:“景宮昭儀娘娘來了。”
袁太后現在還在“病中”,袁勝蘭來探病也是應該的,袁太后已經推過一回,這下不好再推,只得回床上倚坐著,道:“進來吧。”
袁勝蘭親手提了個食盒,自外頭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姑母今日可好些了”
袁太后看這樣子,心里倒也升起一歉疚之意,溫聲道:“不過是一點風寒,不必如此擔心。倒是你,這裳穿得單薄。”
袁勝蘭笑笑,打開食盒:“今日天暖,我并不冷的,多謝姑母關心。這是我學著熬的紅棗桂圓粥,聽醫說是補氣的,姑母嘗嘗,若是能口,我明兒再熬了送過來。”說著又看殿中,“敬親王呢上回記得他說吃桂圓的。”
袁太后哪里稀罕什麼紅棗桂圓粥,更不大愿意讓敬親王吃這些東西,遂向善清使個眼,笑道:“玨兒念書呢。他小孩子火氣本來大,桂圓雖好,卻不能多吃,你也別只慣著他。”
善清已經上前接了那食盒笑道:“娘娘總說這幾日吃藥吃得口中苦,昭儀送這甜粥來正合適,待奴婢拿碗盛了來。”
一邊說著,一邊提了食盒下去,尋了試膳的侍來嘗過,這才用小碗盛了一碗送上去。袁太后慢慢喝了,笑著贊了袁勝蘭幾句:“這粥熬的火候到了。”一吃就知道,本不可能是袁勝蘭親手熬的。
袁勝蘭見喝了粥,臉上便也了笑意,向前傾傾道:“姑母,聽說今年敬親王就要出宮開府,等他出了宮,姑母這寧壽宮怕也冷清,不如再抱個皇子過來養”
這話說得實在并不怎麼委婉,袁太后聽了,好笑之余倒覺得放松了許多。自來若反常即為妖,袁勝蘭這陣子安靜得實在反常,連也注意到了。如今看來,這安分不過是裝出來的,骨子里還是那樣既蠢且沖的勁兒,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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