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臉上的表很有些難以形容, 如果放到許碧的前世,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槽多無口。
“就是這兩家。林太太拿了一對比目玉佩去蘇家下聘, 說這是宮里蘇人送出來的,要給林家大郎和蘇家二姑娘做。”
許碧也不知道該先吐槽哪一句了:“蘇姐姐本不可能管這事兒!還有, 這做就做,賜婚是怎麼回事”
沈云殊嘆道:“本來應該是做的。也不知道林蘇兩家誰傳出去的, 說是蘇人定了這門親事, 還用了‘賜婚’的話。被史知道了, 于是——”
“哪個史”許碧都顧不得去罵林蘇兩家了。很顯然, 這所謂的“賜婚”就是個笑話, 不過是林蘇兩家不知道哪個糊涂蛋為了標榜份信口胡說的,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偏有史抓住這個把柄彈劾,還是彈劾蘇阮, 這其中的居心,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十分可疑。
沈云殊臉沉了下來:“說起來,這話最初還是從范家傳出來的。”這也是他今天才打聽清楚的,是范太太跑去蘇家又提親事,蘇太太說已經跟林家定了親事,范太太責怪蘇家一二嫁,蘇太太便拿宮中“賜婚”來推搪。結果范太太回家跟丈夫抱怨,范主事回頭就把這事兒給了自己認識的一位史。
不過有趣的是,上奏折彈劾的卻不是這位史,反倒是別人。且是隔了些日子,林蘇兩家都有人在外頭出蘇人做主結親的話之后,彈劾的奏折才出現,可謂證據俱全了。
這般做法,究竟是范主事為了摘清自己而刻意托那位史鼓別人上奏折呢,還是那位史確實覺得此事不值一提,卻被另外的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這會兒怕是無法查證,但既然奏折上把這件事當一件正兒八經的事來彈劾,蘇阮就難免要有些麻煩了。
“但此事,只要查證一下就能知道,本與蘇姐姐無關吧”
沈云殊搖頭道:“可那對比目佩卻是蘇人給的,且是宮中賞賜之,有據可查。”
“這不可能!”許碧立刻反駁,“我都托王太醫給蘇姐姐遞過話了……”蘇阮本不想管林蘇兩家的親事,又怎麼可能賞下這比目佩來。
沈云殊嘆道:“東西當然不是現在給的。是蘇人剛剛進宮不久,中秋時節往宮外賞下的。當時蘇家得了幾枝宮花和兩匹料,林家就得了這一對比目佩,說是給林家姑娘做嫁妝用。那是蘇人唯一一次往宮外賞東西。”
許碧抿住。能明白蘇阮的意思——賞下這一次,就好比跟宮外的生活道別,之后,就與娘家和舅家都沒什麼關系了,反正在之前十幾年的生命里,這兩家人家對其實都沒有怎麼關心過。
“就賞過這一次”
“宮里賞東西都是要記錄的,有沒有賞,賞過什麼,都有據可查。妃嬪進宮,皇后都按例賞賜些東西,蘇人當時還是才人,位份低,只得了那麼幾件,都分送出去了。宮花和料倒也罷了,那比目佩卻是有印記的,確是宮中之。”
宮里的東西,都得打上個欽造的字樣,料和宮花是消耗品,用完也就用完了,可玉佩卻是能長久保存的。林家就是拿這對兒兩年前賞下來的比目佩,跑去了蘇家招搖撞騙。
本來林蘇兩家的事兒,許碧是不管的,可他們弄鬼,如今卻牽連到了蘇阮!
“是林太太的意思還是林老爺也有份”
林家此刻,也是一團糟。
林老爺一個茶盅摔在林太太腳下,聲音都氣得打了:“你跟我說蘇家愿意結親,原來就是拿著阮姐兒的名頭去騙他們”
林太太瑟了一下,但想想兒子蒼白的臉,又勇敢了起來:“我也沒說什麼,這玉佩本也就是阮姐兒給的,我不過是對蘇家說了真話罷了……”
“你還敢說!”林老爺怒目,“這明明是阮姐兒給抒兒的嫁妝,你為何說是給捷兒的聘禮還說什麼賜婚,你是瘋了不”賜婚,這是蘇阮這等妃嬪能做的事嗎
“我沒說是賜婚。”林太太又了一下,“我只是跟蘇家說——”
林老爺沒等說完就又摔了一個茶盅:“你沒說你沒說為什麼蘇家下人在外頭說是阮姐兒賜婚”
林太太著頭皮道:“那是蘇家管束不力……”,當時是那麼暗示過,因為蘇太太不愿,想起兒子還病著,一時著急就說:這是宮里的意思,跟賜婚也差不多了,蘇太太不答應,不如自己去跟蘇人說
是篤定蘇太太不敢去跟蘇阮說的。所以也并不是真的說這就是賜婚,只是用來一下蘇太太而已,誰知道蘇家下人怎麼就這麼傳出去了……
“父親!”林抒從外頭撲進來,扶住林太太,“這些事誰不知道,不過就是臉上金的說法罷了,從前也有的……”其實若宮里頭妃嬪們說做,雖說沒什麼旨意,但外頭私下里說起來也會說是賜婚,主要是——娘娘們有意玉,哪家還敢不聽呢
林老爺怒瞪著兒:“難道你也知道”
“我,我——”林抒結了一下,小聲道,“哥哥病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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